走入你的良夜(39)

我说:“那你忙,我先走了。”

我本来就不应该出现的,看他一眼,说两句话,就像是疲于奔命的人在赶路的途中休息一会儿做个梦,等梦醒了还得继续自己的路程。

唐泾川应付了一下同事,说马上过去。

然后和我说:“水航,等会儿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

这对我来说像什么呢?

说是一个穷到叮当响的人突然中了头彩一点儿都不为过。

我以为唐泾川最不愿意看见的就是我,以为他根本不想多和我说一句话,却没想到,时隔半年有余,在我们相识一年的时候,他竟然主动提出和我吃饭。

我尽可能让自己表现得冷静一些,却还是无法控制地抖着手把车钥匙丢给了秘书。

我说:“行,我在这儿等你。”

唐泾川对我笑笑,跟我说:“我尽快,或者你去对面的咖啡店等我。”

“不用。”我对他说,“我就在这儿等你回来。”

唐泾川走了,我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秘书接过车钥匙,问我:“水总,你车停哪儿了?”

“不知道。”我没空思考多余的事情,“你沿路找找吧。”

秘书对着我叹气,最后无奈地说:“今天这事儿,你真的要给我包个红包了。”

他去找车,然后给我开过来停在附近的停车场,而我就站在这里,等着唐泾川回来。

我并没有那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因为我太清楚自己的处境,我们之间只能做朋友,只是,如果可以像普通朋友一样相处,偶尔见个面聊聊天,而不是非要避开对方,就更好了。

过去的这大半年,我不指望唐泾川知道我是怎么熬过去的,也不打算再告诉他我有多放不下他,我只是想时不时光明正大的听听他的声音,看看他的脸。

看着他又向我跑过来的时候,我想起春节我来接他下班,当时我坐在车里,他也是这样跑向我。

那时候我把他比作一只蝴蝶,这蝴蝶停落在了我这片花瓣上。

现在看来,他是一缕风,只是轻轻拂过我的脸,却让我始终不能忘掉那感觉。

他说:“走吧,今天不能回去继续工作了,老板开恩,给放了半天假。”

我问他去哪儿吃饭,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说:“这附近有家小餐馆,规模不大,但味道不错。”

在他犹豫的时候我甚至以为他会说去他家,事实证明,我真的想太多。

我跟着他在小路里拐来拐去,最后进了一家店面确实不大但很干净的餐馆。

我们去的时候不是午饭时间,餐馆人很少,唐泾川带着我坐到最里面的位置,然后熟门熟路地拿了菜单给我看。

我问他:“你经常来?”

“以前有一阵子常来,后来学着自己做饭,中午带着饭盒,在公司热一下就能吃,很少过来了。”

我有些诧异:“你自己做饭?”

他抬头看着我笑了说:“对啊,我现在手艺还不错,是不是很意外?”

我们大半年没见,眼前的唐泾川变了很多。

他又瘦了一大圈,但似乎精神好了不少,也爱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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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乐于看到唐泾川的改变,以前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身上就背着巨大的包袱,后来,周晓云去世,他背上的包袱变成了乌云。

那时候我就在想,不过三十出头的人,怎么活得那么辛苦。

现在,我们时隔大半年再坐在一起,看着他一身轻松地和我聊天,我突然觉得他有些陌生,可这样的陌生让我觉得开心。

喜欢一个人最希望的是什么呢?无非就是看见他过得好,哪怕那份好与自己无关。

我们点了一桌子的菜,他还要了两瓶酒。

唐泾川说:“好久没跟你喝酒了,今天别开车了,陪我喝点。”

以前的他从来都不会对别人提出要求,他永远都是去满足别人要求的那一个。

我真的太意外了,很想知道他这样的转变从何而来。

是,恋爱了?

我说:“行,咱们好久没见了,今天不醉不归。”

只是他好久没看见我罢了,我前阵子路过这里还看见了他。

那天是真的刚巧路过,看见他匆匆忙忙从公交车上下来跑进了大楼里。

我说:“你又瘦了。”

他笑着点了点头。

我们喝了口酒,小店的啤酒,冰镇的,在秋天一杯下肚,凉到了指尖。

他说:“你还是老样子。”

这话说得好像我们是多年未见的故交,实际上,从他那里来看,我们也只不过是八九个月没见,也算不上老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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