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叶模+奈何桥上逢故人+封侯萧山+书童+撒谎的人木有小鸡鸡(9)

次日弃舟登岸,还有半日路程就能到家。本着“静修身,简养德”的祖训,蒋公子决定步行回家。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错误。只看这孩子合心意了,却忘了问他的年纪,看那言行举止,未必有船家说的十五岁。

听到公子询问,文昌整理书箱的动作稍有停顿,略一思量,决定实话实说。人都卖给他了,难道能一辈子瞒着,再说岁数小点,淘气不懂事比较容易被原谅吧。

蒋公子叹了口气,果然如此,现在回去找舟子怕也早就跑了。何况这个孩子和他也算投缘,自己多担待些吧。拎了拎书箱,又看了眼那孩子的单薄样,将扇子收进袖袋,背起书箱,吩咐文昌拿紧了衣物包袱,上路!

只是蒋公子哪里出过这样大力?原先出门,都是小安一人挑个担子,就能装走所有行李,他少爷只需拿把折扇,游山玩水自然逍遥,如今肩上有如泰山一座,走出不过里数,就两腿开始发软。眼看心智动摇,急忙给自己打气。

文昌走着走着,就发现少爷不知在喃喃自语些什么。凑近了细听,生生吓了一跳。

却听蒋公子说道,阿成你要忍住,你是大人,不能欺负孩子,小孩子家吃不了苦。就他那小模样,恐怕一下就能压趴下了。这万一压的以后不长个头,出落个矬子,被嘲笑的还是阿成你。

文昌大惊,这晴天白日的,公子怎么就转到了这念头上去了,这压来压去的,居然还好意思讲出口,真是不知羞。想到这里不由得面上飞红,急忙退开一大步,离公子远远的。又转念一想,公子倒也好心,还知怜惜我年幼,只是不知什么时候才算不年幼。心下忐忑,终于还是问出声来,公子你说我现在年幼,却是多大才算长大成年啊?

蒋公子闻听,想了下小安,小安十六岁的时候就差不多不长个头了,他那时外出踏青扭伤了脚,小安背了他五里多路赶到医馆,也没喊过累。这孩子虽然瘦弱,到时候背个书箱还是没问题的吧。于是便答,现在你还小,少爷我体恤下人,不用你事事伺候,等到你十六岁生日过了,不管有无长进,都得撑起来当个称职的书童。别把现下当寻常。

文昌一想,虽然终究摆脱不了那个命,但至少这两三年可以安心度日了。自己父亲可从来没见过有如此好心。于是水汪汪的眼睛望向蒋公子,真心实意的说,公子,你真是个好人。

蒋公子挪了挪书箱,揉揉被压疼的肩膀。不顾风度的朝天翻了个白眼,我也这么觉得!

在离蒋家大门数丈远的地方,蒋公子给文昌做最后的训话。

回家后不许说我们坐马车了,要说走路回的!你是我书童,侍候我就够了。眼皮放活点,别谁的话都听,特别不要听我二姐三姐和她们丫鬟的指使去买什么胭脂香粉,要沾得一身脂粉味,看我不用戒尺抽你!回了老爷夫人,过几天我就带你去书斋读书,那里清净,没事不要过来这边和家丁仆人们胡混,他们粗人只会带坏了你。主子赏你东西就拿着,多看少动少说话,不许大惊小怪!

蒋公子歇了口气,自觉没什么遗漏的。重新背起书箱,做总结陈词:不许说坐过马车,进去吧!

接下来的两天,文昌只觉得身在一锅煮的正滚的汤里,沸沸扬扬,载沉载浮。

跟着公子进了家门,被老爷召见问来时行程如何,回答坐船走路,老爷颌首,得新书一本;被夫人召见叮嘱要照顾少爷别淘气,也盯着少爷别让他淘气,得新衣一件;老夫人召见被夸好个俊秀的孩子,得糖果一包;被管家叫去抄蒋家家规,因字写的端正被总管点名称赞,得铜钱少许;随少爷去见大少爷,在书童对决中获胜,得蛐蛐罐一个;期间数次被女孩子拦住问姓名要帮忙,均顺利逃脱。

直到少爷脱身出来,文昌打点衣物和这几日迅速累积的家产,跟去了书斋,这鸡飞狗跳的日子才算结束,蒋家书童文昌开始了正常的书斋生活。

日子慢慢过下来,文昌渐渐觉得,书童生涯远没有他想象中的难挨。公子这人面上凶巴巴的,实际上却是心软性善,有什么事多哀求几次,只要不离谱的都能答应。日常端茶磨墨,偶尔有点懈怠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出门以文会友,还会夸他聪明,给少爷挣面子,平日里有什么好处也总是忘不了他的份。蒋家那边虽然人多杂乱,也都见他年幼乖觉,没有不照顾疼爱的,与原本他家里的那些书童境况相较,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若不是心里一直想着那个长大了要侍候公子的事,几乎是十全十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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