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笑嫣然短篇小说集(2)(21)

春节,络绎回了趟西北的老家,走的时候没有遇见德娅,整个春节他都因为没能和德娅说声再见而耿耿于怀。于是年一过,络绎便早早地赶回重庆了。在途中他就知道,德娅在他心头的分量有增无减,不管她的明媚背后掩藏了多少阴霾,他应该相信他所爱的女孩,也相信自己有能力让她在幸福里真正快乐起来。

可是络绎找不到德娅了。德娅妈妈在小卖部的门口坐着,络绎和她打招呼,绕了很大的弯子才问起德娅,她妈妈笑呵呵地说德娅回乡下了,络绎也不好多问,孤零零就走开了。他从未觉得,坐电梯也能像走楼梯一样,累得人心跳加速喘息不定。

他打开门的时候踩到一张信纸,落款是德娅。她在上面告诉了络绎有关简阳和右手无名指的秘密,说起出身,说起初夜,说起在酒吧卖唱,德娅的话字字椎心。

络绎终于知道了德娅晴空里那块阴翳从何而来,他开始后悔,后悔自己将爱看得太沉重,对她的过往有所猜疑,才这么迟迟难以定夺。直到燃烧到最炽烈的颠峰,决定抛开一切了,却连爱人都找不到了。

络绎看见德娅在信的末尾说,她婶婶在镇上给她介绍了一个男人,之前见过几次,也保持着电话的联络,那男子是老实人,做得一手精细的木工活,挣的钱足够养家,她说我很快就要同他结婚了,此次回去,也很难再到重庆来了,络绎,我很高兴认识你。

末了,所有堆积的凝重的情感,就剩下这么一句,我很高兴认识你。络绎靠着门,缓缓蹲了下去。然而他不知道,德娅放弃酒吧的工作,并不是因为被母亲发现,而是她心甘情愿,为络绎做回那个远离****的纯洁如新的姜德娅。而她一旦决定了,戒指和简阳也就不了了之了。她其实一点也不贪慕华贵的婚纱,她所贪慕的,只是自己为络绎将它们穿在身上的无限美好。然而这一切,随着络绎的沉默,络绎的不告而别,统统都粉碎了。

【嫣然作品】初相见

(壹)

艳光。霓裳。灯红酒绿的幻想。意味深长的目光。似乎入夜后充斥着大上海最繁华的街道,亦都是多而泛滥的逢场作戏。

谁能给予真心作慰藉?

沈云妆裹紧了单薄的披肩,卷地的风吹乱她蓬松的刘海。她站在百乐门的门口,没有卸妆,黛眉香腮都是妩媚的艳丽色彩。她在她背后那华丽的殿堂里做舞小姐已经有三年了。三年时间虽然看不见明显的岁月痕迹,但心却是磨了厚厚的一层茧。

女孩儿们总爱学那古代闺房小姐柔弱忧郁的模样,谈论或者仰天乞问,良人啊良人,你究竟在哪里,何时能带我脱离这金丝笼,结果这迎来送往的卑贱生涯?

想着想着,一辆黄包车主动停到了面前。

沈云妆正要抬脚跨上去,突然听见有人喊她,云妆,云妆。很焦急,又带着欣喜的语调。她循声望过去,看见一名陌生的男子慌慌张张的冲过去,一把就握住了她的手,瞳孔放光,说太好了,云妆,我终于找到你了。

沈云妆愕然,道先生,我不认识你。话虽然这样说但那双手却任由对方紧紧地捧着,好像是极贪恋掌心的温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渴望。

男子的喜悦顿时黯淡了,渐渐松开手。你,不认得我?他失望摇头,说我是敬良,方敬良啊。

正说着,又过来几个穿长衫的地痞模样的男人,叼着烟,或者歪戴着帽。其中一个嬉皮笑脸地朝沈云妆鞠了个躬,说,沈小姐,我们张老板很有诚意地想邀您过府小聚。

沈云妆宛然一笑,道,我有些累了,想回家休息,劳烦转告张老板,改明儿我再向他赔罪。

沈小姐,您这不是让我们难做吗?对方说罢,向前跨了两步,大有咄咄逼人的气势。

在旁边的方敬良也着急了,你们这些流氓快滚开,否则我要喊巡捕了。那抬头挺胸义愤填膺的正气模样,看上去有点滑稽,也有一点心虚。

沈云妆忍不住笑了,噗哧一声。同时也听见咿咿呀呀的呼喝,然后就见那群人将方敬良狠狠地一推,跌坐在地上。路人纷纷绕道。黄包车也灰溜溜地走了。

沈云妆猛地意识到这一切并不好笑,可是拳头却已经挥上了方敬良的脸。那方敬良看起来斯文憨直的模样,哪里懂得什么拳脚功夫,只是尚且有几丝骨气傲气,也就胡乱地拼了力跟对方周旋起来。

巡捕来了。巡捕来了。沈云妆大喊几声,众人纷纷别过头去看。就趁着那间隙她用高跟鞋狠狠地踹了离方敬良最近的那个人,然后拉起他,飞快地朝小巷里跑去。她比较熟路,在七拐八弯的巷子里绕了一阵,渐渐地就听不见背后的叫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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