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笑嫣然短篇小说集(2)(9)

“我已经着手安排,打算要回北京去接你。”天赐慌忙解释。

锦绣温和的笑着,“我并没有责怪你,只是想,过来这边看看。”

“哦。”天赐松了一口气,呵呵呵的笑,他说,“前阵子八国联军打进北京城,我不知道多担心,偏巧银楼也出了状况,我实在不能走开。”

锦绣是相信天赐的。由小到他,天赐都是中规中矩的人,没有对她说过半句谎话。而她也知道,在天赐的心目中,家族的荣辱兴衰,甚至比他个人的幸福来得更重要,所以他难免会为了一些顾全大局的事,白白给她一场欢喜。遇上这样的情况,她便只好气一两个时辰,然后翻来覆去想着天赐的好,渐渐展颜。而这一次,当锦绣望着天赐坦然的诚挚的神情,她发现,短短的一年时间,面前这男子便已经减去了许多毛头少年的青涩与彷徨,他已出落得伟岸沉稳,而且颇有担当。

在锦绣的心里,酸涩之余,更多的是欣慰。她想,也许是时候了,向天赐说明来意,取得他的谅解,化了连心汤里的符咒,否则,一个月之后,他们丢了性命,大罗神仙也救不回了。

可是天赐呢,也许是分别太久,方才发觉原来可以如此想念。那感情炽烈得有增无减,施施然呈现在锦绣面前,倒叫她不好开口了。

那半个月,天赐一有时间都会陪在锦绣身边,带她游览苏州的园林,品尝特色美食,还请人在后院种了锦绣最喜欢的紫花苜蓿,他甚至乐意亲自浇水施肥。这些,都是锦绣不曾预想的,她受之有愧,如坐针毡。

于是,在林家的大院里,锦绣又梦起君羡来。

和天赐截然不同的君羡,有故做的潇洒放浪,骨子里却透着天真和善良,即使一样踌躇满志,也不会贸然呈现。而相反,对于感情君羡不吝惜任何一种表达方式,相较之下,天赐便要隐忍许多了。

锦绣素来厌恶三心两意之人,却不想自己也有这么一天,她懊恼不已,变得郁郁寡欢。天赐问她可有心事,她否认了几次,渐渐觉得无力。

眼看着,一个月即将过去。锦绣不得不逼迫自己,狠下了心肠。

听罢锦绣的一番哀求连带忏悔的话,天赐惊骇不已。半晌,戏谑的吐出一句,“原来,不能谨守承诺的人,竟然是你。”

“对不起天赐,若有来生,我必定不再辜负你。”锦绣哭泣着。

天赐强拧出一个惨淡的笑容,“你说吧,我要怎样配合你,才能解除符咒。”

“你……不恨我?”

“你是我爱的人,我能恨你什么。”话毕,面容已然在瞬间憔悴。

五.

他们需要各自煮一碗茶汤,且煮汤之时,每隔一柱香的时间加入一滴自己的鲜血,如此往复达七个时辰,最后只要喝下对方所煮的茶汤,毒咒即可解除。但若谁没能喝下的,他便只好失去惟一的存活的机会了。

锦绣以为,这局面虽然叫彼此难堪,方法却也简单。

她没有想到君羡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林家的大门外徘徊了几天的君羡,等不到锦绣,急躁得从后院爬墙溜了进去。他不明就里,只看到锦绣给天赐送汤,便猛然杀出拦了锦绣的去路。

那时,锦绣已在天赐的房门外了。她吃惊得声音连也变了调,“你怎么会来这里?”

君羡说,“我和你是坐的同一般火车,我一直都跟着你。”

锦绣的表情顿时变得复杂,而君羡只当她会怨恨自己,一心想解释,便要抬手去握住锦绣瘦削的肩膀。只听哗啦一声,陶瓷的托盘,细碗,碗里的茶汤,掉在地上已分不清谁是谁。锦绣尖叫一声,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天赐也闻声跑出来,看到如此残景,一张脸倏地煞白。

他知道,他将无药可救。

惟有收起他最后的恐惧,逼锦绣喝下了他熬的那碗茶汤。那是他能够为自己心爱的人所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他说,你要好好活着,我才能放心离开。锦绣捧着他渐趋冰凉的手掌,泪珠儿扑簌扑簌落进去,他便心满意足的,握紧拳头,闭上了眼睛。

锦绣终于安然无恙。

而君羡之于锦绣,就此不可原谅。

他问她,“林天赐的死,是否也要用你我的感情来殉葬?”

锦绣便凄凄然的告诉他,“背叛天赐,已然叫我良心难安。现在又害他陪上性命,我是不可原谅你,更不可原谅我自己。”

君羡知道,在这样的时候他说什么也于事无补。惟有暂时找地方住下来,亲眼看到也好,从旁听说也好,只要得到一些关于锦绣的消息,他便会踏实。然后巴巴的盼着锦绣能忘记前事,回心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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