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我身边,小声问我:“哥哥,你也想爸爸了?”
“不想,一点都不想。”
“我也不想……我从来没见过我爸爸妈妈。”
她如果这么说的时候不流眼泪,我或许会相信她真的不想。
就像我相信自己从来不想爸爸一样!
她问我:“哥哥,你长大了想做什么?”
“男人,妈妈说让我做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我记得有一次,我说想做个科学家,妈妈对我说:做什么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当时我并不明白,现在想想她也许始终都无法原谅我爸爸的软弱无能。
看见她眼神有点飘忽,我估计她是不明白我的意思。
每次一看见他那种眼神的时候,我就像把全世界给她,换她一笑。
当然如果全世界属于我的话。
“冰儿想要什么?”
她想了好久,忽然笑了:“我想要哥哥天天陪着我。”
那清脆的声音像琴声,波动了我的深处的心灵……
可我忘了,一个七岁的女孩儿总会忘记很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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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她好久,她都没下来,相信是有重要的事情耽搁了。
我并不急,找了个地方坐下,继续等。
漆黑的车就停在我对面,每一个经过的人都会回头再看一眼,我一眼都不想看,就连不经意瞥到都会觉得心里闷闷的。
因为那张扬越发显得我活的卑微!
不知过了多久,包装很精致的点心出现在我眼前,打断我的思绪。
我转过头装作没看见。
“你等谁呢?”那个威严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我还是当他不存在。
他接着说:“你已经等五个小时了,我想你等的人不会来了。”
我继续沉默。
他终于没有了耐性,往停车的方向走了几步,又停住,转身走回来,对我怒吼:“谁教你这么没有教养的?”
我不想他的声音总是高高在上,所以站起来面对他。
“我们认识吗?你凭什么跟我大呼小叫?”
我刚说完,就发现他身边站着的几个年轻人脸色都变了,看着我的表情基本就像看着外星人。
“我是你爷爷!”
“还需要别人介绍,才认识我的爷爷,对吧?”
我隐约听到周围倒吸冷气的声音。
他掩口咳嗽了一阵,才压下怒气说:“是,梓谕的确没有尽到责任,没有抚养你……” 他喘了一下,接着说:“如果你要怪,就怪我当年逼走了你妈妈,不要迁怒于他。这么多年他从未停止过找你,身体不好还在为你到处奔波,算是对得起你们母子了。”
我退后一步,心里被重重的一击。
他真的找过我吗?
他真的这么在乎过我?
爷爷对他身边一个人点了一下头,那个人从包里拿出一叠文件递给我。
里面都是各个私家侦探社的回复信息。
有些已经旧了,看似时间久远。
有些非常脏,仿佛被人无数次地触摸,翻阅。
有些带着褶皱,是泪滴的痕迹……我仔细看看,才发现是妈妈的死亡证明。
“他本来想亲自过来接你回去,不过几天后就要手术,医生说他不能劳累……手术能不能成功很难说,所以他想在进手术室前看看你的样子,跟你说句对不起。”
他见我有点动容,留了句话就离开了。
“明天下午2点的飞机,你如果想通了就来机场找我。”
他的车在我面前驶过,留给我难以言谕的滋味。
文件上的字迹一点点被湮湿,骄阳一点点沉落,而她还是没有来。
第二天,我一直在犹豫,几次上了机场班车又下来。
当时针转过两点的位置,当我发现自己已经再没机会时,我才发疯地冲上班车。
到达机场的时候已经是四点多,爷爷还坐在那里,并没有离开……
那天我才明白:有一种沉默的爱,叫做父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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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病房的门,我忐忑的心还未安稳,站在门外迟迟迈不开步伐。
躺在病c黄上的人一见我,快速撑着身子端坐起来,深深地望着我。
他除了面容有些消瘦,面无血色,根本看不出是病入膏肓的病人。
一身白衣纤尘不染,一双星眸深如夜海……
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他的样子,也曾经以为自己出众的外表是遗传自漂亮的妈妈,今天见到我所谓的爸爸,才知道原来我长得很像他,只不过少了他与生俱来的优雅气质,也远不及他俊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