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幕戏(158)

和十一年前相比,我的生物学知识压根儿没多储备多少,以至于一个半小时听下来,被强行输入进大脑的信息还跟完全没解密似的模糊,就只明白过来原来现在这时代克隆技术不仅能复制现存生物,居然还能复制灭绝生物了。看康素萝一脸茫然,估计接收到的有效信息比特数和我大致相当。

期间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时却见雍可站到了报告台上,正就着黑板上新列出的笔记讲解着什么。聂亦站在一旁握着苏打水瓶子有一搭没一搭地看她的笔记。

我猫着腰回到座位上,康素萝尽职同我转述,大致情况是我前脚刚出去,雍可就举手提出了个什么什么假设,陈述了两分钟,可能是不演算出来给大家看她就陈述不下去,于是自个儿跑上台站黑板跟前一边列公式一边解说,一解就是十分钟。

康素萝转述的过程中,聂亦不经意朝我们这边瞟了一眼,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大约两秒钟。刚接了淳于唯一个电话帮他参考他的感情问题,此时我只感觉生活如此地接地气,在此乍逢聂亦的不好意思已全然不见踪影,我就挺大方地也回看了他两秒钟,还跟他笑了一下,倒是他先垂了目光,握着苏打水瓶子掩饰般地低头喝水,像是有一点不好意思,那样子看上去竟然有一种很奇妙的青涩与性感。青涩这个词用在聂亦身上多奇怪?可那一瞬间又多合适?我正愣在那儿想这事,就见他又抬起眼来,依然看着我,估计是没想到我一直那么直愣愣盯着他,倒是怔了一怔,又像是觉得挺好笑的,他就很浅地笑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转开了头。那转瞬即逝的笑容像在我脑子里点着了一个巨大的烟花。烟花刹那盛开,有无尽的流丽色彩,爆炸的声音又是那么清晰,轰隆隆的。

康素萝还在我耳边一径抱怨,思维显然非常混乱:“聂亦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要说他对雍可的假设感兴趣才给她这么多时间,也不见他有什么点评,要说不感兴趣,他也会喜欢人家‘不错。’”康素萝纠结:“我觉得雍可还是很好懂的,就是想和聂亦多说说话呗,让聂亦看看她有多聪明呗,可你们家聂亦我是真搞不懂了,他能不能别理雍可啊?”

我脑子里还轰隆隆的,简直是在说胡话了,我回康素萝:“那——样——很——萌——啊——”

康素萝莫名其妙:“哪里萌了?”

我说:“哪——里——都——很——萌——啊——”

康素萝沉着脸说:“再不好好说话信不信我打你了。”

我就说:“哦,我刚才没好好听,你说什么来着康老师?”

康老师声调没有起伏地说:“再不好好说话信不信我打你了。”

我说:“不是这句,是那句……很长的那句。”

康素萝哦了一声,立刻换上一副想掐死我的表情把抱怨聂亦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我认真听她说完,认真跟她叹气,我说:“康老师,学生有想法,老师就鼓励,这有什么搞不懂,教书育人就是这样的嘛,你也是老师,你懂的嘛,你不要对我们聂亦有偏见,雍可在想什么,估计他是不懂的,他都没谈过恋爱,他很单纯的。”

康素萝就真的想打我了,正在摩拳擦掌间,十分钟前去也匆匆的社长猫着腰来也匆匆,手里捧着个话筒外带老大一摞便条纸,利落地将东西摊我腿上交代我俩:“你俩帮忙挑四个问题出来,还有这话筒出不了音,看看是不是电池上反了,我还得去把后面几排的问题也收上来。”最后二十分钟是提问时间,大致是去年提问环节搞得太不像样,所以今年所有问题都要严控,由辅导员筛选一遍再提上讲台。而我们因占了她助手的位置,因此需要帮忙做些杂事。

考虑到我和康素萝的生物学素养之低,读问题时连断句都很有难度,因此我俩完全没有浪费时间在通读所有问题上面,直接从便条纸里随便抽取了四张,非常迅速地就完成了社长交代给我们的任务。

那时候我和康素萝其实都没觉着一个讲座还能出什么意外。

的确自雍可上台后我们就没再怎么关注这场讲座,一直在絮絮交谈,但我们交谈的声音压得非常低,偶尔的肢体动作也很不动声色。

结果意外还是发生了。完整场景是这样的。

台上雍可还在侃侃而谈她的假设,而我们对此实在是没有什么兴趣,康素萝就一边修话筒一边和我聊刚才从便条纸里看来的那些问题,很是客观地点评说:“依我看,这些问题还不如去年那些小姑娘提的有意思,多人文关怀啊去年那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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