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幕戏(197)

好一会儿,我说:“就想告诉雍可的那样,我不会为难有情人。”

康素萝顿了半天,道:“好,我们现在已经有了一个结论,如果他选择雍可,你会和他离婚;但如果他承认他的确没办法完全忘记雍可,可他也喜欢你,还是想和你继续过下去……”说到这里连康素萝都感觉聂亦要是真这样那他就实在是太渣了,弱弱道:“好了当我没提过这假设。”

我倒是认真思考了下她这个设定,我说:“那也一定要继续过下去的啊。”

康素萝震惊:“你讲真?”

我有理有据地和她分析:“其实我最开始根本没想过要得到他的爱对不对,我的初衷只是想和他在一起,按照你的假设,他还是愿意和我在一起,这完全不违背我嫁给他的初衷嘛,所以我只需要将这段婚姻的心理预期重新降低到四个月前那个水平就行了,没差的。”

她喃喃:“你说的好像也很有道理我一时竟无法反驳,不过,‘四个月前’是个什么梗?”

我说:“四个月前我们结婚。”

我揉了揉额头回她:“我们结婚时我其实没想过有一天他会说他喜欢我,可最近他说他喜欢我,我就……”我笑了笑,我说:“那简直像是打开潘多拉的盒子,一下子让我变得特别贪婪,但你还记不记得去年我和聂亦相亲那一阵?我一直记得那时候自己的心情。那时候我对他没有索求,能和他多说两句话都感觉是自己赚到,所以每一天都过得特别开心。”

康素萝凝重地打断我:“非非,你一直都特别没有安全感。”沉声道:“都是聂亦的错。”

我惊讶说:“不,那不是他的错,安全感嘛,这问题我没想过,可能他喜欢我这四个字,我有时候表述出来自己都会感觉很不真实,所以对于这种喜欢,怎么说呢,我觉得特别针对,想大海里惊鸿一瞥的某种漂亮未知生物,可也特别镜花水月,所以有固然是很好,好的不得了,可没有……总要做好它会没有的语无伦次了好一会儿。

康素萝再次打断我:“你还特别悲观。”

我和康二小六年的交情,第一次被她堵的说不出话来。

良久,我说:“这叫安贫乐道,是一种生活态度。”又和她讲道理:“和聂亦的事,我虽然也会困惑,偶尔还纠结,可爱情不都是这样的吗?我就是最近没怎么控制好自己,想要的变多了。”

康素萝道:“你是受伤了,非非。”

我说:“……你今晚讲话让人好难接下去。”

她道:“你都没发现吧,你今晚会和我说这些,还说了这么多,这说明你其实受伤了。”

我将窗户拉开,迎面一阵冬夜的冷风袭来,将脑子也吹得清醒,停了一会儿,我说:“如果是谈感情,这世上唯一能伤我的就是聂亦了,可他现在不知在那里忙什么科研课题,可能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不能对他这么不公平。”我吁了口气,笑了笑道:“好吧,我突然觉得自己这几天都想太多了,最坏的不过是聂亦曾经喜欢过雍可,我不觉得他现在还对雍可有什么,更谈不上在我们之间做什么选择。”

康素萝重重嗯了一声:“你能这么想是最好。”

不久以后,当我躺在医院里无所事事时,再回想起这段时间里对于和聂亦这段感情的所有情绪,不得不承认康素萝无意中说对了,那是一种悲观。

关于我和聂亦的未来,我从来没有想这段时间那样悲观过,那就像是昆虫和野兽们对于未来糟糕未知的神秘直觉,像是蚂蚁在火山爆发前的群迁,抑或是蟾蜍在地震来临前的集体大逃亡。

那时候,我为什么会在潜意识里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镜花水月终会消失?大概是因为感知到了这段感情即将走向终点,所以本能地开始自我保护吧。

康素萝不远万里打来越洋电话帮我做心理分析的那一晚,我们有过很多假设,假设聂亦会给我打电话,说我们就到此为止吧,或者聂亦给我打电话,说他的确对雍可难以释怀,但他不愿意和我分开。

可现实中就难以预料,它可以比预想中最糟糕的状况还要更加糟糕。

那是回国前的倒数第二天,褚秘书打来电话,说聂亦希望和我协议离婚。

其实我刚和我妈通完话,同她商量好今年的春节安排,又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抱怨了估计聂亦今年不会在家过年。我妈安慰我说男人都这样,你总比军嫂要好很多。又和我讲她的某位军嫂朋友,二十年前连生孩子丈夫都没在身边,临盆时还是邻居帮忙送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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