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幕戏(200)

也许出趟门会好很多。

两分钟后打开手机,发现有一个未接电话,还有两则许书然的短信。信息难得不再简短,说下飞机就给我打个电话,结果我关机,所以他短信发给我餐厅地址,开机后请我给他回个短信或电话。我边给他回短信边叫了个客房服务,然后打开窗帘,坐在妆台前开始给自己化妆。

五点半时踏出客房门,走到电梯口时想起忘记带手机,又折转回去。将手机从电源上去下来,却突然记起来昨天半夜做的那个梦。起c黄时我是在枕头下找到我的手机。我从不将手机放到枕头下。

整个人一瞬间恍惚,那是一个梦?或者并不是梦?

手指颤抖地打开通话记录,凝了凝神才敢看向手机屏幕,红字标识的许书然的未接电话下面是一通未显示主叫号码的通话,呼入时间是凌晨三点五十四分,通话时长十四分五十二秒。我回忆这通电话的始末,只记起来一些零碎的片段,那些片段中我一直在哭,而对方全然没有回应。

酒店里暖气十足,我握紧手机,却感觉全身都开始冷起来。我宁愿那是个梦,因那样我还能劝解自己,在那似乎足够漫长的十四分五十二秒里,他没有同我说一句话,是因为我没有为他想好他该说什么样的话,我想让他说什么样的话。

可既然那不是梦,听到我那样的示弱,他却没有半点回应,那代表着什么?

是了,他从不是拖泥带水的人,既然已决定我不再是他的良配,何苦再多说话让我怀抱期望,这样拖拖拉拉,并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我不应该示弱的,不应该在他面前哭得那么伤心。

或许他只是打来一个电话,最后同我说一句道别,我却那样失态,几乎像是在死缠烂打。我曾经在心底承诺,给他的一定会是非常好的爱情。其实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非常好的爱情应该是什么样子,但一定不是昨晚我呈现在他面前的那样。

感觉刀子终于开始转起来,能够尽量理智地想一些事情。

我这个人,实在是有点奇怪的。

如康素萝所言,对和聂亦的这段感情会有什么样的结局,我其实一直很悲观,只是态度乐观罢了,又有一些愚勇,所以明知是飞蛾扑火,却只怕自己的翅膀不够结实,不足以支撑自己飞到那最危险的火焰深处。我爱聂亦,所以从不后悔这乐观和愚勇。但我一定优势天底下最自负的人,所以才会在一开始对他提出离婚感到那么惊讶,才会以为他是出了什么事才要坚持和我分开,而从没想到他是诚实地面对了自己的内心:他其实还爱着从前爱过的人,不能割舍,因此觉得余下的人生我不再会是他的良伴。

而今过去多少天了?我终于能够面对这个现实。

我一直在忽视他的过去,总以为对于每个人来说,现在才应该是最重要的。可能那只是因为我没有那么重要的过去罢了。

我恨过去这个词,但过去又有什么错呢?我只能遗憾在我十二岁初遇他的那一年后,再次遇上他,我是在用了太长的时间。

在一起的曾经有多么快乐,现在就有多疼。这是代价。

我深深吸了口气下楼,大厅里遇到在四楼咖啡厅弹钢琴的Catherine。西方女孩子天生夸张热情,亲热地挽住我的胳膊:“Fei你居然还住在酒店,我以为你已经离开,既然还在怎么不来听我弹琴?”

我说:“啊……啊,最近有一些事。”

她突然盯住我的脸:“Fei,你的脸色很不好。”她指着自己的眼眶:“眼角发红。”

我也指了指自己的眼眶:“这个嘛,最新的眼妆。”

她半信半疑。

我和她笑:“今晚我有约会,明晚来听你弹琴。”

许书然给订的餐厅的确很近,走两个街区就到。这一片街区相当繁华,即将入夜还有许多行人在外漫游。

我一直有些心不在焉,步伐却是快的,走到一处阶梯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呼:“小偷!”本能回头去看,一位穿粉色大衣带着毛线帽的女士从过街天桥的尽头跑过来,边跑边高声叫嚷:“拦住他,拦住他!”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突然被大力一撞。

整个人从阶梯上落下去没有花到两秒钟的时间,先是背部传来疼痛,紧接着腹部传来剧痛。一阵阵剧痛从腹部蔓延过来,有人高声叫:“那女孩流血了!”周围立刻有人围过来,我不清楚是谁将我扶起,腹部痛得痉挛,的确感觉到有血液从下身涌出,四肢似乎开始发僵发冷。

我小声地抽着气,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周围的谈话声变得模糊,我的额头上冒出大量冷汗,眼前也阵阵发黑,听到救护车声时,终于没忍住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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