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幕戏(234)

不能那样的。

她愿意让他幸福。也希望自己将来能幸福。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聂亦:“没有必要的。”缓了缓,又道:“你来之前,许书然向我表白了。”

聂亦猛地抬眼。她观察他的表情,看到他眼中的吃惊。她想,至少许书然没有告诉他这件事,这很好。她从不爱撒谎,但此时却不得不撒一个谎,好让彼此能够真的彻底结束,不留余地,没有退路。

聂亦,我知道你的痛苦,她认真地看着他,在心里轻声道,我知道你并不太擅长感情这种事,你一直觉得这方面我懂得比你多,那么这次就请完全地信任我,如果你不知道正确的路在哪里,让我来告诉你。

她看着在震惊中有些茫然的聂亦,从他的掌心里收回自己的手指,手肘撑着c黄铺坐了起来:“我答应他了。”她微微抿起嘴角,状似平和:“聂亦,你不能再在我的身边待着了。”

寂静似一幅紧绷的白纱,裹着暮色笼住房中每一寸。好一会儿,她听到聂亦低声:“这样。”然后看到他坐回沙发深处拉开了彼此距离,又过了几秒钟她听到他问她:“所以,你最后的决定是……”他停了停:“你还是希望和他在一起,是吗?”

她轻轻点头,轻轻应声:“嗯。”

又是一阵安静。

十秒钟后,她听到聂亦重新开口:“可是聂非非,你不是说你要给我非常好的爱情?”

她猛地抬头看他:“是谁……”

他打断她的话:“你不是说要给我幸福?”

她本能反驳:“我什么时候……”

他根本不让她说完一个句子:“你不是爱我爱得毫无底线?”

她立刻闭上了嘴,震惊地看着他。

他面无表情,他的语声中已完全没有了方才握住她指尖的温柔:“你告诉谢仑,说你爱着我。你爱着我,最后却选择了许书然。聂非非,你让我很混乱。”他竟像是在责怪她,像是一边困惑一边讽刺她:你这样混乱,让我也跟着混乱,你所谓的爱原来就是这样。

她的脸色一点一点苍白:“你是在生气吗?”

他安静地坐在那里,目光深不可测,那像是一种审视。

她僵着身体,视线无目的地落在正前方的墙壁上,良久,她喃喃道:“聂亦,你没有资格生气的。我喜欢你。”她说:“我最喜欢你,你和其他所有的人都不一样,我告诉过你这个对吧。其实不是的,我爱着你,我最爱你,你和其他所有的人都不一样,那时候我是想说这个。”她依然看着墙壁,没有移回目光,勉强笑了一下:“可是,不能让你有压力的对不对,你说你没有见过好的爱情,也厌恶别人在你身上的贪心,我呢,我也是对你很贪心的,可是不能让你发现对不对,不能吓到你对不对,我想我要配合你的步调,我要循序渐进。我的爱是怎么样的呢……”她没有注意到自己说着说着就掉了眼泪:“我的爱是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离开我,我希望在一起的日子我能带给你快乐,你要离开的时候我能成全你的幸福,你选择了别人,那么我就放手,这样即便这段感情对我来说结局不太完美,回忆也是美的,我说过我要给你最好的爱情,我没有食言,可你为什么要生气呢?”她苍白疲惫的脸上满是泪痕,她的声音低哑哽咽,但她像是全没有注意到,她蹙起眉毛,像只是疑惑,并没有痛苦伤心:“你希望我怎么样呢?”她轻声问他:“你希望我毫无体面地去同另一个女人争夺你,以此来证明我对你的爱?你希望我告诉你我对你的那些可怕执念和私欲,还是你希望我……”

“我希望你……”她听到聂亦回答她。她住嘴倾听他的回答,却看到他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想要窥视一个人的内心,就要看透他的眼睛,可此时聂亦将双眼都遮挡住。“我希望你不要离开我。”他说出他的答案,那声音里再没有假装的冷酷,有的只是悲伤。就像是一片深秋的红叶不小心跌落进死寂萧瑟的寒冬,那悲伤鲜活而苍凉。

她愣怔地隔着泪眼凝视他。

大约是感觉到她的目光,他放下手指,聂亦倚在沙发中回望她。房中愈加昏暗,谁也没有去开灯,窗外虫鸣声起,伴着夜风溜进来,衬得房中寂静、寥落、孤单,似孤岛又似荒漠。他抬起右手,试探地抚上她的眼尾,虫鸣声突然聒噪起来,下一刻他已将她搂进了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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