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幕戏(85)

我想了半天,回我妈:“这么说……是有张支票,多少钱来着?”

我妈沉吟:“所以你没有问过他,他也没有和你提起?”

我灌下去半瓶汽水,有点儿清醒过来,我说:“应该是有一些原因,聂亦他……”三个字出口竟有一点儿哑涩,我舔了舔嘴唇,接着说:“他应该有自己的考虑,不告诉我总有不告诉我的理由,您不是跟我说过,人有时候要懂得克制自己的好奇心?”

我妈苦口婆心:“问这事是妈妈担心你,我真是挺担心你,最近常失眠到半夜,翻来覆去地还影响到你爸,你都不知道,为了不影响他我只好……”

我灌下去另外半瓶汽水,说:“克制自己不翻身吗?真是对不起你呀妈妈。”

我妈冷酷地说:“只好让你爸去睡客房。”

我握着空汽水瓶子说:“……真是对不起爸爸呀……”

我妈语重心长:“可能是我太担心你会经营不好一段婚姻,非非,毕竟婚姻和恋爱是很不同的。”她叹气:“恋爱是一段亲密关系的开始,但缺乏经营智慧的婚姻,往往是一段亲密关系的结束。”

我恍惚了一下,想起和聂亦的这段关系。其实我已经经营失败了,说不定根本不会再有什么婚礼,也不会再有什么婚姻。

我妈续道:“不过你懂得婚姻的基础是信任、不好奇、不猜忌,这其实已经是一种了不得的经营智慧了。”她自个儿安慰自个儿。“我觉得你应该会把这段婚姻经营得很好,毕竟你是我生的,就算笨也不可能笨到哪里去。”安慰完自个儿之后,我妈大感轻松:“看来今天晚上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你爸也不用再睡客房了。”

我心怀愧疚地说:“妈我可能……”话都还没说出口,心满意足的郑女士已经挂了电话。

我拿着手机发了半天呆,童桐路过时提醒我:“非非姐,冰箱门打开那么久你不冷呀?”我才醒过神来,埋头看,手机屏幕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我划拉到短信那一栏。理所当然没有聂亦的短信,离我们分手那个早晨已经差不多一个星期了。

当天深夜,印尼拍摄的所有后期工作全部完成,提供给《深蓝·蔚蓝》的照片一选再选,最终定下来二十张,根据主题分类排好顺序,由童桐整理好寄给对方编辑。

淳于唯打来国际长途祝贺。

据悉唯少新近交了位前往罗马度假的法国女友,女友甚为浪漫,为了他们这场命中注定的相爱能够天长地久,非要大晚上去特雷维喷泉扔硬币许愿。情圣淳于唯同学此时正被淹没在人潮涌动的喷泉跟前心如死灰。

我们闲闲交谈,话筒似乎被捂住,电话彼端传来一阵不太清晰的法语对话,对话逐渐变得急促,“啪”的一声响,淳于唯重新切换回中文频道,悻悻然同我抱怨:“说你们女孩子最厉害的武器是眼泪的那位仁兄,一定没有试过被长指甲挠脸的滋味。”

大致是这么一个情况,淳于唯的法国女友扔硬币前突然心血来潮,让唯少发誓会爱她一生一世,唯少捂上话筒深情款款:“阿芙拉,你是我的一切,我发誓爱你一生一世。”但问题在于,阿芙拉是他三天前才分手的那位英国来的前女友的名字。然后他的现任女友——法国来的克拉拉就气愤地拿长指甲挠了他一脸,并宣布他们这场命定之爱就此终结。

淳于唯唉声叹气:“既然失恋了,我就早点儿来参加你的婚礼,虽然婚前你可能很忙,但至少还有宁宁能安慰我的情伤。”

我原封不动地将这句话转述给了刚从卫生间出来的宁致远。

宁致远满面惊恐:“妈的,我得出门躲几天。”扑到工作台前拿起地球仪来研究了整整一分钟,表情严肃地面向童桐:“麻烦帮我订一班去‘神仙的城、伟大的城、幸福的城、坚不可摧的城、玉佛的宿处、被赠予九块宝石的世界大都会’的机票!”

童桐一脸茫然:“被赠予九块宝石?那是……什么鬼地方?”

宁致远敲桌子:“我们这种高智商团队怎么就收了你这种没文化的笨蛋!”

我帮童桐解惑:“那是曼谷的全称。”

电话那头的淳于唯兴奋道:“曼谷?宁宁要去曼谷?哎哎,那我在曼谷和他会合好了,给他一个surprise(惊喜)。”

宁致远还在认真地告诫童桐:“悄悄订啊,可别让唯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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