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歌(169)

她还是像以前一样,一说起话来,就长篇大论,不给别人cha嘴的机会。

看来这家人的事,永远都是那么复杂,连我这个旁观者,都觉得累。

估计她也发现了自己的失态,故作轻松的换个话题:“你恋爱了么?”

我摇摇头。

“他们兄妹俩,都是杀手级别的。还好,我们都算命大福大,躲得快。只有我爸这种脑残的人,才敢伸手去沾。你说夏花这人是不是也脑残,我爸这么大年纪,又是二婚,要结婚悄悄结了不就得了,还非要大张旗鼓的请客,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

“怎么是夏花要求摆宴的么?”我惊讶。

“她跟我爸说了,要么不嫁,要么就风风光光的嫁。”于安朵摇摇头说。“算了算了,说点开心的,还记得王愉悦么,她也去了美国,比我晚一年吧。刚去没三个月,就认识了个傻小子,两人好的死去活来,后来才知道那傻小子是上亿身家。这下好了,不管怎么说,我以后也算是傍大款的人了。”

说是要说点高兴的,可她的语气听起来,真是惆怅。

我安慰她:“你这么漂亮,以后也一定嫁得不差。”

“没听说过红颜薄命么?”她笑起来,“好久不说中文,很多成语我都忘掉了。好多我以为永远不会忘掉的事情,也都忘掉了,我妈要是死了,我以后就永远都不回国了。所以今天能再见你一面,真是很开心。”

我也被她说惆怅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得去看看我妈了,叫醒她把她也带走,免得她闹事。我们母女俩横竖这样了,成全一对幸福的人儿也算是积德。”她说着,挥手叫服务生买单。

我连忙拦住她说我来,说完又觉得不太妥,这样显得很生疏。我和她之间的关系真是很奇怪,曾经是敌人,好像现在刚刚变回朋友就从此相隔两地再不联系。

“也好,”她弯腰向我致谢,“这样我会一直记得马卓请我喝过咖啡呢。”

“快去吧。”我笑着跟她挥手。她走出去两步,我又叫她的名字。

她转身问我:“什么?”

“保重。”我说。

“那是必须的。”她微笑,“你也一样。”

咖啡六十八元。于安朵走后,我买了单,坐着等服务生给我找零钱。他递给我一张报纸,抱歉地说零钱不够了,要到二楼去换了来。反正时间尚早,咖啡还没冷掉。我也有点心思做下来安静看报。报纸是我们当地的晨报,很醒目的地方登着夏花的结婚启示。

还是那一句:于德海先生,夏花小姐,永浴爱河。

看来,她是铁了心要让这个城市所有的人都知道。她要结婚了,她要嫁人了。潜台词或许是:她要开始新的生活。旧人们,都去了吧。

她是要说给他听的么。

如果只是任性,完全不必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或者,这真是好的选择。从此有个安稳的靠山,再也不必担惊受怕,所以,她才需要这么大的声势来维护她的安全感。一定是这样的。

付完帐,我走出酒店大门,一阵冷风吹来,我才发现又降温了。南方的冷和北方的冷完全不同,阴冷,冷风吹入脊骨,让人不由得牙关咬紧。我忽然有种错觉,疑心这似乎是什么电视剧的大结局,该扫尽的扫尽,该开张的开张,该重逢的重逢,只是重逢后又告别,各自上路。或许命中注定,这次回来,就为了将过去未洗干净的牌重新洗过,人生就此翻过一页吧。

现在,是我离开的时候了,像于安朵一样,掉头就走,不需要一声再见,因为这是必须的。

然而,就在我准备叫出租车的时候,我看到一辆救护车呼啸而来,它们就停在酒店大门口,车还没停稳,车上的人就纷纷跳了下去,直往酒店冲去。

毫无疑问,出事了。

(12)

我的大学舍友艾咪声称,我有着她见过的最繁复的手纹。

“你的手上全是十字,太可怕了,”她用吃惊的语气说,“而且,最严重的不是这个,你,要不要听真话?”

“说。”

我对手相学说将信将疑,但不妨一听。

“你的婚姻线走向不明。”她说,“不过,事业线倒是很深很正咧。”

大概是回来的这一天经历太多事,临行前,难得的片刻休憩,我坐在家中的藤椅上,一边听着电视机里不断传来电视购物女郎的夸张的声音,一边无聊低看着自己的右手,想着这些漫无边际的事。

人的命运真的可以通过一只手掌开参破?反正我是不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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