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之歌(68)

他拍拍濮颂秋的肩膀:“走啊,吃饭去。”

简绍说:“不管喜欢谁不喜欢谁,都还是得先喜欢自己。”

他笑:“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濮颂秋也笑了,让简绍去叫程尔,三人一起下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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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来是四个人的小队伍,突然少了个人,别说濮颂秋了,程尔都惦记。

“我们小雨不知道在哪儿快活呢。”程尔买了一份砂锅面,拉开羽绒服的拉链,扭头看了眼窗外,“怕不是背着哥哥谈恋爱了。”

简绍吐槽他:“你以为谁都像你,上大学就是为了谈恋爱。”

“那不然呢?”程尔一本正经地说,“上一回大学连恋爱都不谈,那还是有正事儿的当代优秀大学生吗?”

濮颂秋低头吃饭,不接他们的话茬。

简绍挤兑了程尔两句,也不说什么了。

“对了,濮哥,”程尔突然抬头,“现在图书馆人是不是可多了?”

“期末了,正常。”

“明天早上你去的时候给我也占个座呗,”程尔说,“如果有两个更好。”

简绍问:“你不是不去图书馆学习?”

“林霖要去,”程尔说,“林霖前两天跟她那个学长分手了,我寻思着,是时候趁虚而入了。”

简绍笑:“你还贼心不死呢啊?”

“这叫贼心吗?这是爱!”程尔说,“她分手心情不好,我陪陪她。”

程尔特认真:“我听说,图书馆是最适合发展感情的地方,俩人每天一起学习,学着学着,就学到一起了。”

“你都听谁说的?”简绍说他,“图书馆是学习的地方,不是给你们谈恋爱的!”

“我们去那儿也是会学习的啊!”程尔转过来看濮颂秋:“濮哥,给占个座,两个,两个,挨着的。”

“图书馆不让帮忙占座。”濮颂秋说,“你早点去,开馆前在那儿等着,基本上都能找到座位。”

程尔叹气:“我不是起不来么!”

图书馆早上七点半开馆,没课的时候程尔能睡到中午。

濮颂秋不理他,简绍说:“起不来就活该没座位!”

程尔撇撇嘴,郁闷地哀叹一声,然后说:“行吧,濮哥明天早上走的时候叫我一声呗。”

“嗯。”濮颂秋轻声应了一句。

下周就开始期末考了,漫长的考试月开始,在寒冬腊月,他们准备告别大学的第一个学期。

濮颂秋瞥了一眼手机,犹豫了一下,拿了起来。

他发短信给焦望雨:明天去图书馆,要不要给你占座?

焦望雨的手机亮起来的时候,他正在听应宗说话,看应宗往玻璃杯里倒酒,没注意到有新的短信。

应宗说:“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可一点儿都不值得同情。”

就在几分钟前,应宗坦言自己是同性恋,高中的时候就毫不避讳地昭告众人,因为这个,虽然没遭到过什么身体上的校园暴力,但讽刺的话倒是没少听。

应宗笑着看焦望雨:“你身边有这样的人吗?”

“什么样的人?”焦望雨一只手拿着筷子搭在桌边,一只手放在腿上已经不安地攥了起来。

“他们管这叫娘娘腔。”应宗笑得眼睛特亮,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说什么喜事。

应宗说:“我高中那会儿,比现在还瘦,风一吹都能跟着跑。可能是因为瘦,长得还白,从小别人就说我像小姑娘,后来高中的时候他们知道了我是同性恋,就管我叫娘娘腔。”

应宗喝了口酒,用毫不在乎的口吻说:“那会儿我可出名了,别人是因为成绩好或者别的什么成了校园风云人物,就我,凭借着与众不同的性取向,杀出了一条血路来。”

他自己在那儿笑,焦望雨听得直皱眉。

“当时几乎就没人不认识我,大家都知道15班的娘娘腔。”

应宗拍桌子笑,“对了,他们不知道我叫什么,但一说‘娘娘腔’,都知道说的是我。你说逗不逗?”

这有什么好笑的?

焦望雨听着,心都揪到一起了。

他对应宗没有任何好感,但听对方说这些的时候,难免会有些怅然。

这种怅然出自对同类的怜惜,或许,其中还有些许的佩服。

焦望雨把自己的性取向藏起来,所以他免于遭受这些,可应宗要做“自己”,而对于一些人,或者说,对于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的人来说,要真正做最真实的自己,是要付出代价的。

应宗抬头看他:“愣着干吗啊?吃啊。”

焦望雨回魂,夹了一块烤到有些焦了的杏鲍菇,放在面前的小盘子里用筷子使劲儿地戳。

应宗又给自己倒酒,倒得有些猛,涌起的泡沫从被子里溢出,又顺着桌面滴到了他的裤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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