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唐宵征在这点上就差多了，虽然也长得粉雕玉琢霎时可爱，但有种不屑于和这些幼稚小童为伍的清高，总抱着书独自坐在角落，默默看一眼陈琛，得不到回应就转过头去，只有陈琛偶尔走过来和他搂搂抱抱，才极罕见的有些高兴的神色。</p>
<p>可是渐渐的，陈琛的朋友越来越多，他快忘记唐宵征了。</p>
<p>小小的唐宵征觉得被抢走了重要的东西，委屈起来一个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还是园长从一堆小猴子中间抽出身来搂着他，关切道，“你怎么了？为什么哭啊，跟园长妈妈说，我可以帮你！”</p>
<p>唐宵征抽着气话都说不利索，显是全然忘了什么男子汉和大丈夫，他说，“真，真的吗？”</p>
<p>“真的！”园长阿姨抱着他摇啊晃啊不停地安慰，“你告诉我，我就能帮你。”</p>
<p>于是唐宵征偷偷看了眼热闹的人群，又瘪了嘴，他丢掉手里的画本，去抹眼睛，他说，“我不要陈琛了，你去跟他说，我不要他做我的好朋友！”</p>
<p>这一天，园长费劲儿地拉来陈琛，擦掉那一脑门闹腾出的热汗，替两人调解。</p>
<p>陈琛眨眨眼看他，伸手擦掉了滚下来的眼泪，他扑过去抱住了，在唐宵征脸上亲亲，留下亮晶晶的口水印子，他说，“我们是好朋友的呀，我永远都是你的好朋友！你不哭。”</p>
<p>那时的唐宵征还远不及陈琛牙尖嘴利，擦着湿漉漉的口水，只在一个拥抱里得到了安慰，他尚未完全发育好的脑袋里记住了园长妈妈的一句话，一辈子都没忘，她说，“陈琛是你的好朋友，他会陪你，就算不在你身边，心里也是记着你的。对吗，陈琛？”</p>
<p>陈琛忙不迭的点头，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他说，“对，不会忘记你的，咱们拉钩！”</p>
<p>两个短胖的手指勾在一起，这一段感情，一勾就是许多年。</p>
<p>第十二章 ——竹马竹马的成长</p>
<p>现如今再回忆，那些时日好似不是一天天真实渡过的，而是如同快进的电影，大段大段地在脑海浮掠。</p>
<p>不求神佛，不信宗教的陈琛有时思索，也不由开始半信半疑了，觉得誓言可能真的有种特殊的力量，让名为命运的大手拎着两人的后脖领，把本该很早就分道扬镳的孩子长久地拉拢在一起。</p>
<p>在人口数量接近千万的省会城市，两人从同个幼儿园毕业，又进入同一所小学，自此开始的十二年读书生涯，彼此之间距离最远的时候，也不过只隔着一堵墙壁，背靠背朝向各自讲台上唾沫飞溅的老师。</p>
<p>数学课本中，将这种概率极小的事情统称为不可能事件。这也许就是“缘分”一词的别称。</p>
<p>那一年六月高考，仓廪省考生人数创了新高，50万人报名申请。</p>
<p>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后，如释重负的人海熙熙攘攘，聚在考点横幅下方，隔一道紧闭的大铁门，和外边焦急等候的家长们对峙。</p>
<p>陈琛就站在教学楼墙角的阴影里，跟同学手舞足蹈比划着不知在说什么。</p>
<p>唐宵征在不远处独自站定，和以往的许多次一样，沉默着往那双晶亮的眼睛里看过去，拉扯嘴角跟着露出一抹笑，他想，看起来陈琛没有失误，这很好。</p>
<p>竟是比他自己答完了题目还要笑的显而易见些。</p>
<p>远处铁门拖拽出一道扇形，缓缓打开。</p>
<p>那些被外面的人殷切等候的身影一道道擦肩而过，唐宵征被撞了个趔趄，等到再站稳，陈琛的影子便从视野里消失了，他站在原地抬了抬手，虚虚握了个拳收回。</p>
<p>陈琛彼时已经见缝插针地挤出门，眼珠轱辘一转，如约在校门口第三棵歪脖树下找到了父母，挥着手小跑过去，笑的灿烂，“爸！妈！”</p>
<p>妈妈尚青停了手里扇风的动作，摘下墨镜，见着那脸上的笑，心下大安，却还是免不了要问一句，“觉着怎么样？”</p>
<p>“嘿嘿，放心放心，能答得都答了。”陈琛一抹脑门，把考场文具塞进妈妈手里，脚底扎了针似的站不稳当，急慌慌就在掏裤兜，“准考证你们先帮我带回去……”</p>
<p>“干嘛去？”尚青接了个满手，瞪眼，“你这意思，不跟我们回家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