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情诗二十行+番外(86)

作者:秦烟秋月 阅读记录

但我知道盛夏的阳光并没有让我快乐一点,至少在我拖着行李住进民宿的时候还没有。

订房的时候还没注意,到车站以后拿着导航查路线的时候才发现这家民宿的位置实在偏僻,荒郊野岭的,连点外卖都只有两家商户。

房东是一对很善良的夫妇,他们经营着自己的小旅馆,养了一条体型大但不聪明的黄狗,有一个栽满了鲜花的后院——我当时就是看中了他们展示出来的图片,才一下子就敲定了这家。

旅行的最初,我没有去当地最热门的景点打卡。房东夫妇很热心,把当地有什么美食和景点一一向我介绍,我默默记在心里,出了门以后,却总是提不起兴致去那些地方。

沿着河边散步,嗅闻裹挟着水草腥气的风,或是从山脚下顺着公路一步步往上爬,看晚霞来了又走,夜幕中缀满星星。我沉浸于这些无意义的事情里,倒也发现了一些乐趣,比如河边有一家早餐铺的包子皮薄肉多,再比如有几颗星星连在一起像一条游动的鱼。

我每天一早就出门,很晚了才会回来。就这样混了几天,有一天晚上进院子时,我突然发现一直没人住的二楼竟然亮起了灯。

多了一个游客罢了,我没把这当回事,回房睡了。第二天还是起了个大早,这次走远了点——到了古镇门口,没进去,只是远远望了一眼,依旧提不起兴趣进去瞧瞧。

走走停停,又在河边扯了几根狗尾巴草和蒲公英吹着玩了一会儿,时间不知不觉就溜走了。天的一角漫出橘黄色的光,太阳压得很低,像是被山堪堪支撑着。

走了一天有点乏力,我决定早回一次,躺在床上听听音乐然后睡觉。

怎么也没想到会边出太阳边落雨。

我出门没带伞,这雨越下越大,似乎没有下一小会儿就停下来的意思。这鬼地方离民宿还有一段距离,我瞥见河边有个勉强能躲雨的木亭子,于是加快脚步走过去,发现亭子里还站着一个人。

挺奇妙的,我和卓子骞的爱情,竟然起源于被一场突如其来的雨逼到了同一个屋檐下。

每当我想起我们的初遇,就觉得在云南的那段时光仿佛是被施了魔法,一切的巧合在事后看来都充溢着命中注定的浪漫和不可思议——我们在同一个时间,站在同一片土地上,抽着烟聊一些陌生人之间无关紧要的闲话;雨停后本以为会分道扬镳,却又一起爬上山,最后在同一家民宿相遇。

原来他就是二楼的那个住客。

充满戏剧性的经历终于让我平静无澜的心泛起了一丝涟漪,我下意识觉得我该把这件有趣的事给某个人分享,但只兴奋了一瞬便沉下心——

我最想分享的那个人,她已经不在了。

像是骤然被泼了一身冷水,方才那点欢快的心思宛如雨打芭蕉,一下子就蔫了。

我回到房间,却一点睡意也无,呆呆地坐在床边,亮着灯,目光涣散地望着窗外只能看清轮廓的山脉与河流。

我的姐姐,她去世了四个月,但我还是想她。

很想很想,把所有快乐的事情都告诉她。

神思漫游着,脑海里突然闪过黄昏时在木亭子里卓子骞问我的一个问题:你是多少岁学会的抽烟?

当时我回答他,回答得十分详细,甚至具体到了日期。我告诉他是今年的四月十八日,他有些惊讶地看了我一眼,显然是对我记这个日子记得那么清楚感到奇怪。

我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四月十八是姐姐的忌日,那天我学会了抽烟。

吸第一口的时候,我觉得烟味好呛,呛得我眼睛发红,不停咳嗽,眼泪啪嗒啪嗒就顺着脸颊往下流了,泄洪一样,怎么也止不住。

后来的几个月,我逐渐习惯了这种我曾以为永远也不会喜欢上的味道,它伴我撑过葬礼,熬过难眠的夜,成为我生命中缭绕不散的一缕风。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有没有盖被子,第二天迷迷糊糊睁眼时,熹微的晨光尚未冲破无边的黑暗,而我房间里的灯亮了一宿。

我轻手轻脚地出门,在河边等待一场绚丽的日出,结果被云翳挡了道,只能吃了早饭后又折回去,碰上了刚起床的卓子骞。

终于能够大大方方地看清他的模样,我小心地掌控着眼神的分寸,不让自己没有看见日出的失落表露在脸上。他见了我,笑着打招呼,穿了件白衬衫,清爽又挺拔。

卓子骞是那种第一眼望过去就会觉得故事感浓郁的男人,不笑的时候像黑白电影里的男主角一样冷肃而忧郁,但只要眉眼稍稍一弯,整个人的气质就变了,变成了文艺片里可以开跑车也可以骑自行车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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