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卷七日谈(5)

作者:一顾北瓷 阅读记录

彼时的感受至今都还清晰地烙□□底,我当时想,沈昌文就快高中毕业了吧,以后都不再有人陪我上学放学,不再有人陪我吃米粉,不再有人辅导我功课了。

餐桌上,我忍不住问他,“以后还有机会一起吃饭吗?”

他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有啊,哦,你是说我要毕业的事吧?放心,我放假肯定还会回来的!”

我当时并没被他的一句承诺安抚,我也记得很明白,那时的沈昌文同样是筷子不沾一下摆在他最前边的红烧茄子。

因此,我总是觉得,自己也会有一天会沦为茄子的下场。

不喜欢的,当然不会被搭理。

“我以前,其实是吃茄子的,”沈昌文慢条斯理地解释道,“不过因为前任尤爱茄子,而我和他,前天才刚分的手,睹物不免思情,所以,暂时不想碰。”

前天?

我暗道了句我嘞个去,前天不就是我们在便利店遇见的日子吗?

好家伙,原来你是借酒消愁啊。

“没事,”我伸长胳膊,拍了拍他的肩,“莫愁前路无妹子,天涯处处都有花。”

“你不懂,”他叹道,“我老大不小,快奔三了,身边大把同龄人已是成家立业。”

“别这样说,你要想玛格丽特·杜拉斯直到七十岁才遇上比她小四十多的杨·安德烈杰,此后余生也都是小年轻陪她走完的。”

“例子举的不错。其实,真正想想,我更多是感慨,”沈昌文嘴角浮起自嘲的笑意,“甚良缘,把青春抛得远!”

☆、Day 3

五、第三日

上午的雨,雨势渐大,有如战马蹄奔而下。

风吹雨斜,飘落到我的头发上,又在发丝末端结成了水滴。

昨日我不是没担心地多问他一嘴私自换位会不会有什么不利后果,彼时沈昌文大无畏的原话是“嗐,能有什么事”。

结果,烂泥扶不上墙的我成功让他被作文组大组长请去了喝茶。

具体情况是这样的。

阅卷的个人面板里有一个叫误差率的东西,统计的是平均下来,跟其他两位老师给出的分数相差超过六分的几率①。

也不知我昨天下午抽哪门子的风,坐到沈老师的机位后,硬生生把人误差率整到不合格的红线之上。

眼下,我出来走廊休息喝水,双眼巴巴地望着那边的办公室,心说怎的那么久他还不出来。

王越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别担心,小沈他不会为了这件事来怪你。”

嚯,好一个屋内饮酒,门外劝水。

“我不怕他怪我,我担心的是他被说。”

王越像听到笑话似的,“哈”了一声,道:“那就更不用操心了。”

若非听沈昌文亲口介绍过王越,知他们交情匪浅,我都要怀疑老王他是不是在隔岸观火。

王越是鹿城二中初中部语文科组的骨干教师,教龄三十年,资历颇深,漫漫岁月已然让他的眼角攀上皱纹。

“小沈啊,已经不是七八年前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了,”他忍不住地感慨,“你有没兴趣听下他刚当老师的故事?”

当然,我竖起耳朵,说:“好啊。”

王越深吸口气,用说来话长的腔调讲述起从前。

“约莫十年以前,我还在鹿城中学高中部任教的时候,也担任了教科组组长。平日里,跟同级所有的语文老师交流都多,一来二往,便也跟小沈熟络起来。

他不是本地人,异乡闯荡,又是刚大学毕业的年纪,即使他很努力地掩藏,我依然能在他的眼底,看到忐忑不安。”

我理解地点点头,二十出头的毕业生很少有不迷茫的,首鼠两端成了常态。

我不禁想到我在故乡认识的那位沈昌文,他则相反,是一个有着四海之内皆兄弟之气魄的奇葩,字典里面就没有畏缩二字。

“我听小沈说,他一开始应聘学校的职位,竞争激烈,那时,没一家学校肯要他。说来奇怪,我印象里,他虽不是师范院校毕业,但也是名校的——对啊,你们是校友来的吧?”

我蒙了,这个沈昌文也是江城大学的?

王越没给我表示不知情的机会,继续说道,“他起初来到鹿城,只能辗转各个学校外面的辅导班或是当家教。后来,他教的好,名声起来了,便有学校要他了。”

我仔细听着,没有吱声。

“小沈第一年来鹿城中学任教,分给他教的班比较特殊,里面有群孩子原是考不上高中,靠父母用钱砸进来的。

这帮学生不学无术,成日混吃,学校对他们的态度一向是你不惹事就当你来混个文凭,彼此呢,相安无事。

但当时,有一男孩,有那么混世魔王的意思,打架惹事,校园霸凌,后来被学校请了家长,他就撒泼,站在四楼威胁说要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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