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敏疗法(95)

作者:卷卷耳 阅读记录

“回来得正好,”宋聿名慢条斯理地把西装的袖口挽上去,不冷不热道,“毕业旅行玩得开心吗?”

宋非玦没有说话。

温沛棠勉强借着力站了起来,她慌张地摇摇头:“他前段时间一直在准备高考,根本没有时间……”

楼下下方的吧台灯被按亮了,宋聿名勾着笑的一张脸在白炽灯下显得极为阴翳,他抚摸着吧台上没收起来的高脚杯,动作轻柔。

“准备高考?”

宋聿名用赞许的语气问:“准备去哪个学校?”

宋非玦依旧不答,他把温沛棠挡在身后,眼神戒备。

“我猜猜。想举报我,把我送进去,然后去国外?”宋聿名的口吻再轻松不过了,但配上他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就变得格外毛骨悚然了,“果然还是小孩子心思,把事情想得非黑即白,太轻易了。”

“想跑?”

宋聿名终于忍俊不禁地大笑出声:“这辈子都别想!”

他发作得毫无道理可言,手里的高脚杯朝外重重一掷。

高脚杯的碎片迸裂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宋聿名向前一步,狠狠地掐住了宋非玦的脖颈。

然而在宋聿名的手指用力捏紧的同时,他感受到了穿过腹部的,来自刀刃的冰凉。

宋非玦不受控制地向后两步,脖颈被挤压的窒息使他短暂恍神了一秒,然而等到下一秒清醒过来,那柄刀刃被他更深地往里推了进去。

那一秒,宋非玦由衷地露出一个笑来。

他曾想过无数次杀死宋聿名的方法,毫无纰漏的,天衣无缝的,但都不比现在。

看他从绝望愤怒的嘶吼到生命体征慢慢消失,表情不甘心地死去。唯有刀刃见血,才能叫人痛痛快快。

可惜的却是那一秒。

宋聿名再怎么样也是个强壮的成年男人,尽管因为醉酒的缘故警惕性不强,但在伤口暴露在空气中的同时,他顿时反应了过来。

温沛棠尖叫了一声,她捂住嘴,慌乱地看着宋聿名掐着宋非玦的脖颈把他抵到了墙壁上,然后无力地松开手,神色发紧地倒退一步。

那柄刀造成的伤口不算小,但不是致命。宋聿名显然意识到了威胁性,咬着牙再次扑向宋非玦。

“你身上流着老子的血,还敢反咬我一口?”他们扭打在一起,宋聿名终于在这一刻露出了最原始的面貌。

粗鄙的、卑劣的。

他啐了一口,冷笑道:“老子早就说过,你这条养不熟的狗。”

宋非玦却笑了。

“得意吗,”宋非玦的唇角洇着一抹红,唇齿间都是血液的铁锈味儿,那柄刀被他牢牢锢在手里,像是要嵌进骨骼里,“这条你养不熟的狗,就要咬断你的脖颈了。”

他发了狠,一直以来伪装在皮囊之上平静淡然的神情终于不复存在了。

那柄刀被高高举起。

也许是错觉,刀尖落下的那一秒,宋非玦在感到快意的同时,却仿佛落进了一个漆黑的隧道。

隧道很长,回头看是一望无际的黑暗,再向前看,不到几米就是光亮的出口。

宋非玦没有犹豫,他抬步朝出口迈了一步。

但是一个声音的响起打断了他。

那个声音在说:“我喜欢你。哪怕和你分开一天,我都不想。”

宋非玦停住了,他蓦地错开眼,抬眼望向声音的来源。

然而这次,却是连透出光亮的出口也消失了。

那柄刀刃在距离插进宋聿名心脏的前一刻停下了。

也许是鬼使神差,也许是出口的光亮太虚无,有太多似是而非的原因,就连宋非玦也想不通停下的理由。

可惜宋聿名并不会给他回过神的机会,刹那之间,宋聿名反夺过那柄裁信刀,将他压制在了地板上。

没有任何一个想活着的人会在死亡来临前完全无动于衷,宋聿名也是。

仿佛丧失了理智的野兽,他双眼猩红,双手抓着刀柄,重重向下刺去——

宋非玦听见温沛棠歇斯底里的尖叫。

也许是现在。直到现在,宋非玦竟然有种想笑的冲动——结束了。原来这么简单,不需要举报宋聿名受贿,温沛棠就能重新获得自由。

如果他早就能想到。

预想中尖锐的疼痛感并没有到来,取之代替的是一声裂帛般响亮的碎裂声。

有玻璃碴溅到宋非玦的脸上,在他的皮肤上划下细小的血印。

足足过了几秒,宋非玦才重新睁开眼。

他费劲地支撑着上半身坐起来,第一眼看见的是还保持着砸下花瓶那一刻姿势的温沛棠,她的手微微颤抖着,神情几近崩溃。

第二眼看见的是地上那枝溅了一圈水渍的黄玫瑰。

最后一眼,他望向倒在地上,双眼不可思议地睁大,已经悄无声息的宋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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