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

彭芃翻了个白眼，无奈地看了万九一眼。

万九端着个咖啡杯，抿了一口，慢慢道：“喜欢就去追，你又不差，长得人模狗样儿的，怕什么，畏畏缩缩的，像什么男人。”

乔小天大叫一声：“哥，你居然怂恿我早恋！”

万九也白了他一眼：“……”

乔小天不再看着哥嫂两人，趴在桌子上想了一会，纠结半晌，最后似是想通了什么，一扫刚刚的颓靡，振奋起来：“我决定了，我要去表白！就算会被拒绝我也要和他说清楚！”

彭芃说：“小小年纪，不许早恋。”

乔小天不屑道：“你和我哥不是高二就在一起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我偏要去！”

说完，一溜烟儿就跑了。

彭芃和万九对视一眼，纷纷咂嘴摇头。

周云刚跑下楼，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表白给砸懵了。

他觉得要么是自己幻听了，要么是又在做梦。

那可是乔小天，收到过无数封情书的乔小天。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对自己表白。

周云抬手掐了自己一把，嘶，好疼。

不是梦？

乔小天见他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刚刚表白的勇气突然就跟扎破了的气球似的漏光了。他咽了咽口水，试探地问：“那个，你听到了吗？”

周云呆呆地望着他，“你再说一遍。”

乔小天啊了一声，说：“那个，你听到了吗？”

“不是，前面一句。”

“前面一句？哦，我说，我喜欢你，”乔小天偷偷瞄了周云一眼，随即红着脸连声说，“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

连续说了好多个喜欢你之后，乔小天气喘吁吁地停下来，问：“你听到了吗？”

周云心神不宁地含糊道：“嗯，我听到了。”

乔小天的心放下了一半。嗯，看起来没有过激反应，还好。

周云感到惶恐，他疑心这是一场梦，既贪恋这一时半刻的雀跃，小心翼翼地想要将它维持得久一些，又害怕醒来之后空欢喜的失落。

他陷入了怀疑之中，怔怔地问：“你怎么会……怎么会喜欢我？我是，我是男的啊……”

乔小天挠了挠后脑，不好意思地说：“周云，还记得上次看完戏我说的话吗？同性恋不过是喜欢的人恰好为同性罢了。那么现在我喜欢你，只不过你恰巧和我是同一个性别。”

乔小天说完，看周云不说话，接着说：“可能你不信，但我是真的喜欢你。每次周末回家看不见你的时候，我就浑身不得劲，做啥都没意思。但只要你在我旁边，我甚至期待每天去上学。”

“这是我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对一个人心动，不自觉想要靠近他。这个人是你。那……你呢？”

问完这句话，乔小天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忐忑地看着周云，生怕他回过神来之后被吓跑了。

周云没有说话，也没有跑开，只是站在那里，涨红了脸。

时间过得极慢，也不过十几秒的功夫，在乔小天看来好像是过了一辈子。

就在他快要放弃得到回复时，周云鼓起勇气似的开口，轻声、郑重地说：“乔小天，我，我也喜欢你。”

乔小天毫无防备地被这突如其来回复砸中，脑袋里噼里啪啦地放起了烟花。

他提着的一口气一下子松了下来，眼眶变得温热，乔小天一个箭步上前抱住了周云。

几秒后，周云也反手抱住他。

真是神奇啊，周云想，在自己喜欢一个人时，对方恰巧也喜欢自己。

就算这真的是一场梦，那就让自己做的久一点吧。

那时周云还不知道，这场梦太短了，短的他还没来得及好好品尝里面的甜蜜，就碎掉了。

第5章 第 5 章

1985年6月14日

很多年以后，周云再回忆起这个日子时，内心依旧是不堪言说的恐惧和迷茫。

自从那天周云和乔小天互相表白后，两人依旧像之前一样相处，只不过偶尔会在所有人都不注意时，偷偷地在课桌底下牵上一会手。

那样刺激又甜蜜的感觉对周云来说十分新奇，他觉得这大概是他这辈子做得最叛逆的事情了。

高二的时候要按成绩分班，乔小天的成绩不差，可是要和周云都进一班还是有点难。于是，一向不喜欢学习的乔小天主动要求周云给他补课。

周云自是乐意，每天放学后都晚一个小时回家，留在教室给乔小天讲题。

乔小天本就聪明，再有了学习的动力，进步飞速。两次考试下来已经挤进了班级前三。

日子一天天地过着，日复一日，却并不乏味。

可是渐渐地，周云敏感地察觉周围人对他的关注明显变多了，而且有些看向他的眼神里，包含了嫌恶和看好戏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