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越说越小，后面几个字干脆被吞了进去。

陆择：“……”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陈辛手上的动作明显顿了顿，他放下手里的碗：“我吃不太下，去周围看看，你们吃，不用等我了。”

说完就起身走了出去。

“哎——”方鹿衔还想说什么，陆择止住她：“随他去吧。”

小白原本趴在一边，现在好像也察觉到了什么不太对劲，起身甩了甩尾巴，追着陈辛的方向跑了出去。

凌迁注意到陆择眼里一闪而过的一抹神色，心里动了动，伸长手从锅里捞起一块肉放到了陆择碗里。

陆择愣了愣，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挑了挑眉。

凌迁咳了一声：“好像熟了，都先吃吧，留一点给陈辛。”

一直到他们吃完把炉子撤了，陈辛也没有回来。

方鹿衔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我出去找找他。”

陆择点头：“注意安全。”

郑观星几乎什么都没吃，脸色一直有些发白，此刻见他们把东西都收拾干净了，才终于露出一点像是如释重负的神色。

凌迁注意到了他脸色的变化，眼神闪了闪：“彗星，今天的检查还没做吧？”

郑观星愣了愣：“是还没有，不过我觉得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这两天都没再发烧。”

凌迁站起身，语气不容分说：“还是不能大意，今晚刚好扎营，还是检查一下的好。”

郑观星迟疑了一秒，目光落在自己弟弟身上，看着他一脸眼巴巴的样子，最终还是站了起来：“行吧。”

陆择耳朵目光追着他们两人的背影，一直有些若有所思，知道郑观棋的声音把他唤了回来：“队长……”

他转过头：“嗯？”

“我们能顺利回到基地吧？我是说，我哥，他虽然感染了，但是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也没传染我们，而且他都挺正常的，基地那边……应该不会把他拦在外面吧？”他的语气犹犹疑疑，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希望看着陆择。

陆择看着队伍里最小的战士，眼神一时有些复杂。

若论年纪，郑观棋今年虚岁还不满20，当初挑人的时候他并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这个圆脸的小孩儿身上有一种蓬勃的生命力，好像无论遇到什么都是乐呵呵的，觉得没有过不去的坎。

后来他才知道，这小孩是他们那一批里年纪最小的，都还没有毕业。当时跟他同一批被投入战场的军校生已经牺牲得不剩几个了。而他哥那个时候刚刚升为隔壁特战小队的副队。

他从来没对郑观棋有什么特殊照顾，郑观棋也从来没让他失望过，虽然年轻资历浅，交给他的任务倒是从来没有失误过，他也从来没听郑观棋提起过他哥，只是偶尔看到他们兄弟俩在食堂一起吃饭，会觉出两人间的亲密。

而现在，失散的亲人好不容易活着找回来了，却不得不面对另一个更残酷的事实。

“我不知道。”陆择开口。

郑观棋愣了愣，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回答：“不知道？”

陆择点头：“观棋，我希望你……不要把基地想得太理想化。他们有不得不做出的选择。除了观星，陈辛其实也感染了。按照目前的情形来看，如果他们的情况稳定，基地那边大概率是会把他们直接送进研究所隔离，毕竟他们作为感染的特例，对这次病毒的研究来说很有实验价值。但是这只是我的猜测。”

“陈哥……也……”郑观棋脸上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陆择叹了口气：“无论什么情况，你都先有个心理准备，你哥估计也不希望你为了他，和基地那边起什么冲突。”

郑观棋愣愣地坐在那里，没有回答。

陆择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没事就回车上去吧，你哥那边估计也检查完了。”

说罢他起身走了出去。

往停车场的方向走了几步，陆择突然觉得有些说不出的疲惫，干脆踩着路沿蹲了下去，手里变戏法一般又拿出了一根烟，捏在手指间揉了揉。

“要火吗？”一个声音冷不丁从他近处的黑暗里传来。

陆择吓了一跳，抬眼看过去，只见凌迁两手插兜站在那里，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你什么时候来的？”陆择开口。

凌迁干脆走到他旁边坐了下来：“也没多久，没看到你和观棋一起回车上，他说你往这边来了，我就想着过来看看。”

“观星的情况怎么样了？”

凌迁看了他一眼：“你也注意到了？”

“这几天跟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几乎就没吃过东西，就算是感染体也不是铁打的身体。他体内的抗体和病毒反应情况是不是不太好？”陆择的声音有些沉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