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不对的？”凌迁开口。

“项目进行到中期的时候。这个研究项目对外宣称的目的，是提取某种植物体内的细胞核，希望能用于修复人体内的某种基因缺陷，但是到中期投入活体实验的时候我就发现数据不对，实验体的致死率太高了，而且表现出了某种可以说是致命的传染性。

“我当时给上面提交了一份说明，但是得到的回复是不能对外泄露任何关于这个项目的信息，相关研究人员减半，留在核心的那几个人继续进行这个项目。”

“‘上面’是指——？”

“这就是整件事最有趣的地方，直到现在，我都没能查出这个项目究竟是谁启动的。”唐卿往后一靠，唇角的弧度异常冰冷。

第32章

凌迁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可是这说不通，起码不符合研究所的流程。如果要开启一个新项目，必然需要从上到下一系列的批文，哪怕是机密项目。”

唐卿摇了摇头，脸上的神情有些疲惫：“怎么说呢，这个项目其实已经运行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有什么特别大的进展。”她顿了顿，似乎在犹豫什么，看向凌迁：“你还记得我父亲吗？”

凌迁脸上浮现出一丝惊讶：“唐叔叔？当然记得，当时就是他去育幼院找的我，可是……如果我没记错，他6年前就去世了，并且之前很长一段时间就已经离开了研究所，这件事跟他有关？”

唐卿的声音有些慢：“这也是我主动要求加入这个研究项目的原因。我父亲去世之后的第二年，我无意间在整理他的一些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一批研究报告的备份，刚开始没什么异常，就是下面研究员交上来的一些汇报日志，后来我发现时间上不对。就像你说的，他当时很早就以身体不适为由离开了研究所，但是直到他去世的那一年，还有研究日志交过来。

“我仔细看了看他的批注，发现前些年内容很详实，实验进行的阶段、需要注意的事项以及可能出现的问题，但是越到后来他批注的越少，甚至有一大部分内容都被粗暴的划了叉。”

唐卿停了几秒：“你应该知道，以我父亲对待科研的态度，怎么都不大可能做出这种事。后来我仔细看了看他划叉和驳回去的那些日志，发现内容很奇怪，以我当时的专业水平，完全看不出来他们做的研究是什么方向。

“后来……我就去找了老师。”

“埃芮丝教授？”凌迁有些惊讶。

“是，关于那个项目，我觉得她肯定会知道些什么，所以我就直接去问她了。她当时的表情……怎么说呢，很意外，但是看起来好像又有点难过，”唐卿的声音带着几分思索：“总之，她说她不清楚那个项目的详情，只知道那是5年前开始启动的，当时在研究所筛选了一批有经验有资历的研究员过去，她觉得她的兴趣还是更偏学院派一些，就婉拒了那个邀请。

“我告诉她我在我父亲的遗物里发现的那些东西的时候她看起来很惊讶，说她以为那个项目早就停止了，毕竟这么些年也没有其他人提起过。

“后来她经不住我各种求她，答应帮我问问具体的情况。再后来，大概过了两三天，我就收到了一封邀请函，正式邀请我参与这个项目的研究，我还记得名字应该是叫‘人类遗传基因改造计划’。”

“人类……遗传……基因改造计划……”凌迁喃喃。

“那封邀请函是以3D电子视频的形式发到我邮箱的，一个坐在靠椅里背对着我的人直接转达了任务内容，告诉我我通过了筛选可以进入到这个属于核心机密的任务中。他没有说太多详细的内容，只是给了我一串密钥，开启了研究所内一部分高规格的权限，同时要我每个月在规定时间内上报研究成果。”

凌迁眉头蹙得更紧了一些：“也就是说，参与这个项目的人都是独立完成各自的研究内容，直接报告给那个‘神秘人’？”

“说对了。这样做到了最大程度的保密，我甚至不知道身边的人有几个参与到了这个项目里。”

“可是你父亲……唐叔叔，他有那些提交上来的工作日志……”

唐卿的面色有些惨然：“是。我一开始并没有对这项研究的性质产生什么怀疑，只是单纯想弄清楚我父亲死之前还没做完的事究竟是什么，知道后来，我发现了一些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欺骗自己的东西……”

凌迁默然，良久，抬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这个所谓的‘人类遗传基因改造计划’跟病毒的爆发脱不了干系，但是我觉得唐叔叔不一定就牵涉其中。一方面他很早就离开了研究所，另一方面你也看到他在后来那些研究日志上的批注，想来他也不太赞同这项研究后续的一些走向，可能甚至想要阻止。只不过……事情最后的发展还是脱离了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