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卫不为所动：“我怎么没见过你们？居住证呢？”

陆择笑笑：“瞧我这记性，我们家的采买平时都是我妹妹过来，今天她有点其他事。”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硬纸片递过去。

那警卫仔细看了看，还给他，指了指后座的凌迁：“他的呢？”

陆择把烟往前递了递，脸上的笑容暧昧起来，压低了些声音：“他的忘了带了，今天一早起来起床气还没消，你看是不是……”

警卫脸上露出一丝了然，接过陆择的烟：“进去吧。最近基地管制严，不定期会有巡逻队来检查，你们买完东西就赶紧走，不然被逮到没有居住证，连带我都要遭殃。”

陆择扬了扬手：“得嘞。”

防撞杆缓缓抬起，陆择重新戴上头盔，一路骑了进去。

往前走了百来米之后，凌迁明显觉得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这里的楼房密集，但大多看起来都很破败，外墙墙体的油漆已经有些剥落，颜色暗淡。楼间距很窄，伸出来的阳台上拉着粗麻绳，飘飘荡荡晾满了衣物。楼房之间的小巷曲折幽深仿若迷宫，给人一种稍不留神就会迷路的错觉。

陆择骑着车绕进一条小巷，七拐八绕地走了十来分钟，最后停在了一栋低矮的三层小楼前。

一块彩色的霓虹招牌歪歪斜斜地挂在一楼楼顶，上面写着“来福饭庄”五个大字，灯光的光芒在黯淡的天光和周围建筑物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喜庆。

陆择刚在门口停下车，一楼的玻璃门就被人推开了，一个圆头圆脑的男人迎了出来，神色间带着些疑虑：“二位是？”

陆择从车上下来，一手拿着头盔，上下扫视了一圈这栋小楼，开口：“听说你们这里可以买墨鱼鳞？”

那老板脸上的神色骤然警惕起来，往后退了一步：“谁告诉你的？我们这只做合法生意。”

陆择笑笑：“不用那么紧张。既然我能找到这里，并且说得出我要的东西，你这么糊弄我太好吧？”他一手撑在车把上，另一只手抛了抛头盔：“鼠爷应该在楼上吧？你呢，帮我带个话，就说老朋友来看他老人家了，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赏个脸喝杯茶。”

话音落下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了，目光盯着老板，眼神冰冷锋锐。

那老板没来由地打了个寒噤，低头转身走了回去。

凌迁从后座上下来，裹紧了一些身上的外套，打量了一圈四周，开口：“这里就是日常交易区？”

陆择斜倚在车头边，闻言转过头：“答对了。”

凌迁的目光带着些若有所思：“我还以为……”

“以为这里会像一个集市，铁皮顶的大棚、路两边的小摊？”陆择摇了摇头：“那样的时候也有，每个月一次的开市，也是基地最热闹的时候。现在这种情形，这个月多半会取消，日用品都由管制统一按人头发放，这里冷清下来也就不奇怪了。”

“那位‘鼠爷’，是你的线人？”

陆择笑着摇了摇头：“我要是有那么大的本事就好了，不过确实是个老相识，我自认为他会卖我几分面子，毕竟在这黑市要想查点东西，还是得仰仗他。”

说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看向凌迁的目光带上了几分深意：“凌教授，一会儿还得麻烦你配合一下了？”

凌迁有些疑惑：“配合什么？”

陆择刚要开口，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就前面传了出来：“真是稀客啊。”

两人转头，只见一楼的玻璃门被拉开，先前那个圆头圆脑的老板恭恭敬敬地弯腰候在门侧，他身后露出了一个拄着拐杖的佝偻身影。

那人走路的步伐很慢，看起来似乎不大稳当，霓虹灯招牌的亮光照在他一头稀疏的银发上，花白的眉毛一直垂到下巴，整张脸看起来都皱巴巴的。唯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眼睛，虽然隐在一副金边圆框单边眼镜背后，时不时骨碌转一转，里面射出的目光却是清醒而锐利。

陆择早就站直了身子，看到老人走出来，他往前迎了一步：“老爷子，好久不见了。”

老人家在门口站住脚步，两手握在拐杖的龙头处，眯起眼睛嗬嗬地笑起来，笑声沙哑而怪异。半晌他才停下来，慢悠悠开口道：“陆队真是贵人多福，那么凶险的任务也能平安回来，要不是听手底下的人说起，我还以为你这一趟要折在外面了。”

陆择似乎没听出来他语气里隐约的恶意，夹着烟的手抬起来指了指招牌：“要不怎么叫‘来福饭庄’呢。”

老头笑起来，然而这次似乎是牵动了身上某处不太爽利的地方，笑声中途转成了沙哑的咳嗽声。

凌迁微微皱了皱眉，本能地不太喜欢这老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