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迁说着，沿着那些“孢子”的路径往前走了几步，观察了一会儿之后满意地点头：“开始起效果了，你看——”

陆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那群淡粉色的颗粒停在了车身靠近驾驶室的位置不动了，紧接着，一串小小的白色的颗粒像是被它们吸引了一般慢慢从车门下方流出来，最终往上同那些粉色的孢子聚集到了一处。它们内部似乎发生了某种肉眼不可见的吞噬，那些白色的病毒孢子很快就一点一点缩小干瘪，而另外一边原本的淡粉色也在一点一点加深，最后变作了接近朱红。

“这就是生物，神奇吧？”凌迁声音放轻了一些，像是怕惊扰到眼前的东西。

半天没等到陆择的回答，他转过头刚想问，陆择已经把人拦腰一拉，压到了一侧的车厢上。

凌迁眨了眨眼睛，透过防护面罩他也能看到这个男人目光中的炽热。

“怎么了？”

陆择低头拱了拱他的额头，声音有些闷地开口：“要不是戴着这玩意，我真想好好……”

后半截话被他吞了回去，然而凌迁一早猜出了他的意思，眉眼间是满足的笑意：“先欠着。”

陆择勾了勾他的下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等那群孢子的“工作”完成后，凌迁又重新拿出一把小刷子，把它们小心翼翼地扫进了一个密封袋子里，拿到一边点火烧了，这才算是结束。

等陆择把车后门一拉开，小白马上迫不及待地跳了下来，撒着欢在凌迁腿边又磨又蹭。

陆择脸上也露出了一个笑容，他伸手在小白脑袋上揉了揉，假装生气道：“小白，不记得我了啊？”

白狼站定，歪头看了他几秒，用鼻尖顶了顶他的掌心。

方鹿衔跟在后面也走了下来，摸了摸小白的背脊：“这么久没见，感觉它都瘦了。”

小白甩了甩尾巴，忽然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过身子。

他们的车停在路边，紧靠路沿那一侧是一片废弃的农田，植物茎秆都快长得及人高了，对面则是一片低矮的树林，透过稀疏的枝叶可以看到背后不远处卫星城的废墟。

小白此时盯着的就是那个方向，它的肩背虽然绷直了，但是既没有龇牙也没有叫，只是定定地盯着那边的方向，耳朵警觉地高高竖起。

凌迁顺着它的视线看过去，除了那片低矮稀疏的树林，什么都没看见。

他微微蹙起眉：“你感觉到什么了，小白？”

白狼的鼻子动了动，转头看了看凌迁，神情动作间似乎有些困惑。过了几秒，它重新转过身，在凌迁脚边趴下了。

陆择的目光落在它刚才看过去的那个方向，看了几秒随即若无其事地转了回来。

第3章

入夜之后，他们选了一块视野还算开阔的山腹位置停下来扎营。

因为这一带的活尸基本已经被清理过，他们没有刻意避开大路，直接在装甲车旁边生了一堆火。

路上凌迁在电脑和通讯器里都试过唐卿那枚芯片，什么反应都没有，更别提她说的研究成果和密码，凌迁也只得把那枚芯片重新收起来，想等他们到了目的地以后再想办法。

眼下已经进入十月，他们一路又是北上，夜晚的温度着实算不上宜人。方鹿衔裹着毛毯缩在火堆边搓了搓手：“这一路往北，应该只会更冷吧。”

郑观棋把自己的毯子递过去：“小鹿姐，夜里凉，你盖两床毯子吧。”

方鹿衔吸了吸鼻子，挡开他，笑着道：“那倒是不用，我还没那么娇贵。再说车里也没那么冷。”

陆择在郑观棋脑袋上敲了敲：“今晚你守上半夜，可别冻感冒了。”

郑观棋有点傻地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凌迁和小白分开了这么些日子，晚上自然挤在了一堆。陆择上车的时候，只看见方鹿衔已经裹着睡袋贴着一侧车壁睡熟了，凌迁则斜靠在她对面 ，脑袋枕在小白脊背上 ，把白狼的两只前爪握在怀里，完全像是抱着一个天然的保暖袋。

陆择“啧”了一声，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只见小白蓦地睁开眼睛，定定地看了他两秒，随即从地上支起了身子。

察觉到怀里的温度下降，凌迁迷迷糊糊地咕哝了一声，陆择半跪下来把人接到自己怀里，还不忘用空出来那只手抚了抚小白的脑袋。

小白温驯地舔了舔他的掌心，起身往外走了两步，趴在了车门口的位置。

陆择这才低头看向怀里的人，忍不住在他鼻尖轻轻地亲了一下，就着这个姿势把侧脸贴在了凌迁额头上。

时近午夜，陆择猛地睁开了眼睛。

怀里凌迁睡得正熟，呼吸均匀而绵长，另一边的方鹿衔已经整个人都滚到了车厢另一头。小白依旧趴在靠近车门的位置，外面传来一阵低低的响动，是木柴燃烧的哔剥声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说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