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择轻手轻脚地直起身子，小心翼翼地把凌迁的头靠在一旁用衣服卷成的枕头上，蹑手蹑脚地从他旁边起身。

凌迁在睡梦中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迷迷糊糊地咕哝了一声，陆择把毯子给他掖好，在他额角轻轻亲了一下，轻声道：“你接着睡，我去换观棋。”

小白在他站起来的瞬间也跟着转过了头，眼神里还带着些迷蒙的睡意，耳朵倒是动了动。

陆择冲它比了个“嘘”的手势，又指了指凌迁。

小白眨了眨眼睛，明白了他的意思，走过来到凌迁身边乖乖地趴下了。

陆择满意地在它脑袋上揉了揉，低声道：“乖小白。”

他走到外面的时候，火堆旁边的郑观棋吓了一跳，有些局促地拍了拍裤腿站起身：“队长。”

陆择的目光不露痕迹地在他和一边的裘德身上扫了一圈：“哟，在聊天呐？”

郑观棋有点紧张地捏了捏裤线：“裘德说他不太习惯在野外睡，就跟我聊了几句。”

陆择也没多说什么：“行，也差不多凌晨了，都去休息吧。”

大概是车厢里人突然一下子多了，小白有些不太习惯，晃眼就从车厢里钻了出来，在车门边歪着脑袋看了陆择一阵，干脆蹬蹬蹬跑下来趴在了他脚边。

陆择往脚边的火堆里扔了几根枯枝，火焰微微蹿高了一些，他把手抬在上面烤了烤。

小白定定的看着他的动作，几秒之后试探着也抬起了一只前爪，像是要模仿陆择一样伸到了火焰上方。

像是感受到了火光的温度，它好奇地摇了摇尾巴，把爪子往前探了探，看样子颇为享受。

陆择看得好笑，捏住它伸出来的那只爪子握住捏了捏：“几天不见，我怎么感觉你又变聪明了啊？”

小白从喉咙里呼噜了一声。

紧接着，它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直起身子，耳朵机警地动了动，转向了陆择左侧的方向。

因为之前的卫星城分布密集，他们这一天沿路过来都能在公路一侧看到不远处隐约的建筑废墟。此刻小白转向的那边，越过一道低矮的缓坡，可以看到一个突兀的塔尖从山坡背后直直地戳向天空。

陆择眯起眼睛盯着那个方向看了半晌，垂下眼睛看向小白，目光中带上了些思索。

过了一会儿，他揉了揉小白的脑袋：“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小白抬头看着他，眨了眨眼睛。

陆择唇角勾起了一个弧度：“小白啊，你说你跟着凌迁这么久，好的不学，倒是把那个神神秘秘的劲头学了个透。真以为我猜不到你在想什么？”

他说着捏了捏小白的脸。

小白眨巴着眼睛，满脸的无辜。

陆择目光再次转向先前那个方向，顿了顿，低声对白狼道：“我过去看看，你帮我守着他们，嗯？”

小白从火堆边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毛，重新卧了下去，脑袋微微仰着看向陆择。

陆择在他耳根处挠了挠：“我很快就回来，如果发现什么不对就把他们都叫醒，乖。”

小白摇了摇尾巴，从喉咙里呜了一声。

陆择转头便朝那个小山坡的方向攀去。

白天中午休息的时候，小白的反应就让他有些在意。按理说如果是有危险示警，那小白的反应也未免太淡定了些，加上刚才又一次，他总觉得好像有点微妙。

那种感觉，就好像小白确实是认出了什么人，但是从它的反应来看，对方并没有对他们造成什么威胁，或者说没有抱什么恶意，所以它也就没有进一步的行动。

如果只有一次，那可能说是某种巧合，但是现在，他不得不怀疑他们身后是不是缀了一个尾巴。

不管对方是谁，他都不大喜欢这种未知的感觉。

那道山坡就紧挨着他们扎营的地方，原本沿着坡线稀稀疏疏长了些树木，将近一年没人打理也没人经过，植被倒比之前稠密了一些，地上满是丛生的及人小腿的杂草。

为了谨慎起见，陆择没有带多余的装备，裤腿里一把军匕，腰侧一支MP92半自动手枪，整个人悄无声息就没入了黑暗。

在他身后的营地里，凌迁其实在他起身的时候就迷迷糊糊醒了，实在是那么大一个人体抱枕突然离开了，温差有点不适应。等到小白和郑观棋、裘德他们进来，弄出了些窸窸窣窣的动静，他就彻底醒了。顺了顺小白背上的毛，他示意白狼下去陪着陆择，自己则往座位里缩了缩，着实是不想下车吹风。

这样的情况下，他自然也就模模糊糊听到了陆择在外面对小白说的话。待外面动静完全停止，只剩下木柴燃烧的爆裂声之后，他蓦地睁开了眼睛，眼底一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