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择给他倒了一碗出来：“嗯，你尝尝。”

凌迁用勺子拨了拨粥面上浮着的细碎的绿叶子：“这是什么？”

陆择轻描淡写：“调味的紫辛，从家里带过来的。老跟我们吃那些罐头和压缩饼干怕你不习惯，有条件嘛还是可以给你开个小灶。”

凌迁看着他，眼睛弯起来，仰头在他唇角亲了一下。

刚好方鹿衔从车另一侧绕过来，正正看见这一幕，顿时觉得自己的存在眼下格外多余。默默地收回迈了一半的脚，她还是决定回去啃自己的压缩饼干。

郑观棋和裘德没过多久也起来了。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虽然还有些冷，但还算是个难得的晴天。

陆择坐在山坡脚一块岩石上看地图，一条腿悬下来，嘴里斜斜叼着一支烟。看裘德他们差不多收拾好了，抬头招了招手：“裘德，你过来一下。”

裘德手里还拿着半包压缩饼干，皱着脸走过来：“陆队。”

陆择看了他一眼：“吃不习惯？”

裘德费力地把嘴里那块咽下去，含糊道：“确实不习惯。昨天听观棋说你们之前出任务都是吃这个，真是太不容易了。”

陆择目光不动声色地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秒，开口：“你跟观棋关系挺不错啊。”

裘德点头，目光很坦然：“他给我的感觉很熟悉，我很喜欢他。”

陆择差点呛住，一时有些拿不准他这句“喜欢”究竟有没有什么别的意思，随即决定暂时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把手里的地图摊开：“按照我们目前的位置，沿着条路，再走几天就能到弥雅河口了。从理论上说，那里已经属于两国交界处。

“自从病毒爆发之后，几大联盟国之间已经被切断了所有的通讯联络。第二联盟国作为距离我们最近的国家，我们也仅仅是在半个月之前接收到一次那边发来的信号，内容极其模糊，通讯只维持了几秒就断了。你对当时那边病毒爆发的情况了解多少？”

裘德思索了几秒：“我刚好是在病毒爆发前两个月到了第一联盟国做交换生，之后母国那边的情况……”他摇了摇头：“我没法给出准确的信息，只能根据我的了解以及第一联盟国的现状给出一些猜测。”

“第二联盟国不同于这里，不管是气候地形条件还是自然资源，都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我们的发展。乌苏尔山脉不仅是我们的国界线，更是我们在很多层面上赖以发展的基础，我们境内主要的大型卫星城都建在乌苏尔山脉周围。”顿了顿，他脸上的神情复杂起来：“再这样的情况下，一旦爆发病毒，您可以想象造成的后果——是毁灭性的。”

陆择也有些默然。

裘德说的没错，以病毒最初的传播扩散速度，以第一联盟国卫星城的分布来看，沦陷也不过是一周的时间。像第二联盟国这样的情况，如果大城市都集中在一个地域，那结局的惨烈不难想象。

“在病毒爆发初期我试过联系我父母，理所当然没有任何回音。他们就住在乌苏尔山脚下的首都卫星城。按照这样的情形推测，恐怕幸存下来的人很少。”

裘德手指向陆择手上的地图：“弥雅河口是进入第二联盟国最重要的口岸之一，也是末世之前通商往来最多的一个口岸。整座乌苏尔山脉绵延不绝，就算是我们本地人也很难保证不会在山里迷路，只在地势特殊的几个地方开辟了通往外界的通道。弥雅河口是距离我们最近并且路程相对好走的一个。”

陆择看着地图上标识山脉的那条弯弯曲曲的线，有些若有所思：“这么说，你也建议我们从河口走？”

裘德摇头：“如果是我，我不会走弥雅河口。陆队，您知道通商往来最多意味着什么吗？弥雅河口虽然没有建立卫星城，那里的常驻人口只有五万左右，只能算得上是一个小型社区，但是流动人口最鼎盛的时候达到了二十万。第二联盟国没有你们这样的军事实力，可以在短期内建立起基地，甚至还有余裕能够建立起特殊时期的作战部队。这里能够建立起幸存者基地已经是极限了，至于外面游荡流窜的活尸，根本不会再有多余的人力去管。除非它们自相残杀，否则……”

陆择没说话，脸上的神情有些凝重。

裘德仔细看了看地图，手指点向乌苏尔山脉靠北的一个点：“如果单纯从安全的角度考虑，我会选这里。”

地图上弯弯曲曲的山脉线下印着几个小字：扎嘎峡谷。

“这里本身靠北，加上海拔高，气温常年都在零下十度左右。从生物学的角度考虑，这样的温度很大程度上会限制那些活尸体内病毒细胞的活性，降低他们的反应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