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面的同伴这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头：“怎么——”

一句话才说到一半，冷兵器的锐光已经逼到了眼前，他不由自主地吞下后半句话，整个人都僵住了：“你、你是什么人？”

裘德没有回答，鬼魅一般贴在他身侧，手里的匕首紧了紧：“你们下面还有几个人？”

那个巡逻兵犹自嘴硬：“我、我们老大马上就会上来巡检，还有其他弟兄。你、你跑不了的。”

裘德低低地笑了一声：“谁说我想跑了？你以为我是一个人来的？动动脑子吧。”

那人这才像意识到什么一般往四下看了一眼，两条腿都软了下去。

裘德手上用力把人架住，声音冷下去：“我最后问一遍，你们下面还有多少人？”

“连上老大和其他、其他人，总共有8个……”那人嘴唇哆嗦着，声音听起来都不大利索。

裘德刚要有所动作，一道阴冷的声音从他身后楼梯入口的方向传了过来：“我劝你最好把刀放下。”

裘德心口一沉，手上力道没有松，慢慢地逼着那个巡逻兵转过了身。

楼梯口的方向，只见一个穿着陆军迷彩的人站在那里，黑洞洞的枪口直指裘德眉心。

眼神交错间不到半秒的时间里，裘德马上判断出了眼前这个人和自己刚才处理过的这几个人都不同，不仅是站姿、出现的时机、握枪的姿势，还是他的眼神，都不是先前那些散兵游勇比得上的。

没想到在后援还没到的时候自己就暴露了。若是放在以前，一对一的情况下就算不带枪，裘德也有6、7成把握能拖一段时间，现在……

他不敢拖大，眼睛盯紧了对方的方向：“你大概就是这个人口中的‘老大’了吧？”

对方没有回答，枪口仍旧对着他，脸上露出一个森冷的笑容：“我在想，是应该现在就把你解决了呢，还是等你的同伴到了再说？”

裘德眼神动了动，没有吭声。

下一秒，那人枪口微动，食指扣下了扳机——

裘德瞳孔猛地一缩，手起刃落之间解决了手里的巡逻兵，错身用尸体在面前挡了一挡，下一刻就把手里的人形盾牌朝对方的方向掷了出去，借着这一秒的空档，他就地一滚，躲进了一个水泥桩背后的阴影里。

虽然他反应极快用那个巡逻兵挡了一下，那颗子弹还是擦过了他左边大腿的皮肉，好在伤口不算很深。

“反应挺快，看来我是小看你了。”随着这道不紧不慢的声音而来的，是一阵均匀缓慢的脚步声。

“不过你猜我会不会给你第二次逃脱的机会？”

裘德咬紧了牙关，他的枪在背包里，但是他藏身的这个地方夹角太小，他没办法在不露出任何部位的情况下拿出来组装上膛。

看来只有近身肉搏了。就算有中弹的危险，只要不伤及要害，他就还要机会。

就在他绷紧肌肉开始读秒的时候，一声清脆的枪声划破了黑暗，随之而来的是子弹击打在水泥地面上溅起的碎屑。

“——放下枪，后退。”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对面一侧的山坡上传了过来。

裘德原本握紧军刀的手不动声色地松了松，缓缓吐出一口气：是郑观棋。

后援到了。

对方显然没料到他还有队友就在附近，脚步声顿了顿，随即听话地把手里的枪扔到了地上。

几秒之后，一个人影顺着那一侧的山壁走上大坝，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里。

郑观棋手里的微冲稳稳地瞄着对方，半屈膝往前行进，头盔下的面容绷得极紧，方鹿衔和小白都没有跟他在一起。

他一直走到裘德藏身的水泥桩旁，眼风微瞟确认裘德没事之后，食指压在扳机上，眼看就要开枪——

夜空中的薄云在这个时候散开了一角，透出些许寒凉的月光，光线直直铺洒在水泥建成的大坝上，照亮了先前模糊不清的阴影。

郑观棋的手指猛地顿住了，眼睛睁的极大，脸上神情变作了混杂着惊骇的不可思议：“你——吴……吴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没死？”

吴卓似乎等的就是这一刻，他嘴角咧开一个弧度，像极了马戏团里面目骇人的小丑：“Surprise！”

话音刚刚落下，他已经正面朝着郑观棋扑了过去。

这一下兔起鹘落之间，裘德还没反应过来，情势已经完完全全逆转过来：郑观棋被他压在身下，他右腿膝盖正正抵着郑观棋的喉咙，手里的微冲枪口在郑观棋两眼间晃了晃，对准了他眉心。

“你——”郑观棋显然没料到这一出，脸上表情又惊又怒。

“所以，这就是我和你们最大的不同。你们会被感情牵绊，无论是你还是陈辛。有了感情就意味着有了弱点和死穴，你杀不了我的。”吴卓语气轻描淡写，似乎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