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肩的瞬间，陆择心头冒出一个隐约的念头，他低声开口：“是因为……竹野？”

雅克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半秒，什么都没说，嘴角露出一个哂笑，就这么走远了。

没等陆择开口，爱德华沉声道：“去实验中心，我有些东西需要确认。”

陆择没再多说，两人转向了右侧的走廊。

不知道是不是雅克动了手脚，他们沿路过来经过了三扇金属栅栏门，无一例外都大大地洞开着，实验区域里没有开灯，只有还在运行的电脑仪器屏幕上发出的微弱的白光。

刚一走进最里面的空间陆择就微微皱起了眉头——空气里充斥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他旁边的爱德华也察觉到了。

目光四下逡巡了一圈之后，他指了指左侧一个方向：“那边。”

两人走过去，刚刚绕过一台圆形的机械臂，陆择一眼就看到了一个跪在地上的人影。

“唐卿——？”他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惊讶，当下顾不得爱德华，扶他站稳之后冲到了地上那个人面前。

“你怎么在这里？凌迁呢？你见到他了吗？你受伤了？”他声音急迫。

唐卿满头满脸都沾满了斑斑的血迹，目光有些涣散地动了动，落到陆择身上之后硬生生过了将近半分钟眼神才聚焦起来。

“陆择？你们已经来了？”她的声音低若蚊呐。

“你哪里受伤了？严不严重？”陆择扶住她的肩膀上下打量了一圈。

“那些血应该都不是她的。”旁边爱德华的声音传了过来，他一手撑着机械臂，目光上下打量了唐卿一圈，落在她身后的金属门上：“里面是什么？”

唐卿身子晃了晃，似乎打了个哆嗦，抓住了陆择的手臂：“你刚才说……凌迁？”

陆择点头：“你见过他了吗？他在哪里？”

唐卿闭了闭眼睛，吸了一口气，撑着他的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被艾尔莎注射了初期的病原体，虽然现在……我会……我会想办法，你放心。”

她刚要往前走，脚下却是绊在了机械臂操纵台伸出来的一角，整个人踉跄着往旁边一跌。

陆择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她，一颗心已经是完完全全沉了下去：“你说，他被注射了病毒？什么时候的事？他现在怎么样了？”

唐卿摇了摇头：“你放心，他暂时没事，注射病毒是在旧城，那个时候他被感染了。……为了救他……所以才……”

“血清呢？他们既然研发了那种病毒，一定有血清的！”陆择抓住她的手用上了几分力道。

不等唐卿开口，爱德华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没用的。最早的一批病毒我参与了研发，那个东西其实是某种残次品，实验进行到第三阶段就叫停了。没有血清。”

陆择猛地回过头，目光如箭一般死死盯了过去。

唐卿吸了一口气：“季衡说有办法，他研究了一些东西，虽然不能确定百分之百有用，但这是目前唯一的希望了。”

爱德华脸上神情变得有些玩味起来：“季衡？我倒是没听说过这么一个人。他是谁？我母亲手底下的研究员？”

唐卿的目光这时才第一次落到爱德华身上，眼神里渐渐弥漫开一层浓烈的恨意：“‘母亲’？你以这个词为豪吗？你知不知道你口中的‘母亲’都做了什么？！”

爱德华微微皱了皱眉，虽然没有说话，脸上的不悦却是很明显。

唐卿当然也看出来了，她往前逼近了一步，冷笑了一声：“怎么，我冒犯你了？能有这样的感情，我该赞叹呢，还是说你和那些胚胎不同？”

“胚胎？”

唐卿指了指身后那扇金属门：“你不是问里面是什么东西吗？你那位好母亲，为了制造生化武器，一直在进行胚胎实验！她造出了怪物，把病原体注射进怪物体内，最后再把它们称作她的‘战士’。大概在她看来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存在什么感情了，当然，她可能也不需要这种东西。她想毁灭所有东西，然后重建属于她自己的秩序，你呢？你想要的又是什么？！”

唐卿眼底赤红，说到后来声音近乎某种嘶哑的尖利。

实验室里陷入了一片短暂的寂静。

陆择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脊背往上直蹿到了头顶，爱德华脸上也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唐卿不再理会他，转过身目光带着几分狂乱落在了周围的设备上，口中喃喃：“血液分析仪……基因模拟器……电脑……哪里……那里——！”

爱德华在她往外迈出第一步的时候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跟我来。”

唐卿愣了一秒之后剧烈挣扎起来：“你放开我！”

爱德华脸色陡然阴沉下去：“别发疯！现在唯一能帮你的人只有我。不管你手里有什么，在没有百分之百把握的前提下你需要分析样本，除了我母亲，没有人比我更熟悉这里的仪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