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手雷引爆的位置很巧妙，在有限的营区范围内尽可能辐射了最大的范围，手雷本身没有造成太大的人员伤亡，更多的目的是制造混乱和恐慌的氛围，为陈辛的狙击创造条件。

眼下，他们四周几乎躺满了尸体，在残留的火光下，映照在地面上的阴影扭曲如同鬼怪。

“你去营房看看还有没有活口，注意警戒。”陆择开口。

郑观棋应了一声“是”之后走开了。

陆择在原地沉默了半晌，开始一具一具检查地上的尸体。

陈辛的枪法一如既往的干净，几乎都是一枪毙命。

他翻过脚边的一具尸体，露出了这人的正面：这人看上去三十多岁，从体型上看和普通人没什么差别，右手手臂的位置上也有一个纹身，纹的是一丛有些张牙舞爪的荆棘。

陆择在抬起他手臂的一瞬间就发现了不对：这个纹身的位置是凹进去的。从远处看颜色造成了视觉上的错位，但是一旦凑近了，会发现纹身所在的位置应该是曾经被削去了一层皮肉，深色的图案是为了掩盖这个疤痕。

而顺着这道疤痕往上，血管蔓延出了一道细细的青黑色，最后隐入了肩膀处的衣袖内。

陆择用军刺划开了他的衣服，目光甫一接触他胸膛上的皮肤瞳孔就缩紧了——

他胸口处的血管如蛛网般蔓延开了一层细密的青黑色，而原本心脏的位置已经变作了一块拳头大小的深黑。

第21章

陆择目光沉了沉，在作战手套外面又戴了一层特殊的防护手套，把脸上的面罩拉下来，军刺刀尖落在胸腹的一条血管处，慢慢地向下划开了那具尸体的皮肤。

他手上的动作很慢也很谨慎，刀尖的触感很轻，就好像他手底下只是一层薄脆的砂纸。

他划开一道5厘米左右的口子之后就停了下来：和他先前猜测的不错，血管里没有新鲜血液流出，创口下的皮肉好像一层破烂的棉絮，泛着一层死白，没有一丝生气。而青黑的血管里凝着一层黑色的、曾经被称为血液的东西。

皱了皱眉，他翻过了旁边的另一具尸体。

第二具尸体的纹身在脖颈后，不知道是因为感染的程度更深还是时间更早，陆择分辨不出来那个纹身原本的形状，看上去只是一团模糊浓重的黑色。

和第一具尸体一样，以纹身所在处为辐射点，青黑的血管蛛丝般往下蔓延，在跳动的火光下格外刺眼。

陆择同样用军刺刀尖挑开了他胸口处的皮肤，发现这个人感染的溃烂程度又更深一些，他心脏周围已经开始出现了2、3厘米左右长短不一的细小破口。这些破口看上去不像是用刀划的或者是什么外伤所致，更像是下面有什么东西拼命想要钻出来，而表层皮肤崩得过紧之后终于不堪重负裂开的口子。

“队长，两遍的营帐里都检查过了，没有活口。”郑观棋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随即目光落在他身前的两具尸体上，带着些惊骇开口：“这是……？”

陆择回头看了他一眼，站起身，目光看向山坳背后的油库——又一波爆炸声掀起，冲天的火光映红了东方的天际。

“这些尸体都不能留，把这一带全都引火烧了，准备撤离。”

郑观棋听出了陆择语气里的严肃，顾不得再问其他，应了一声之后就开始干活。

陆择四下里看了看，自从他们进入库区的营房这片区域之后Ghost就不见了踪影。他先前大致看过地上这些尸体，除了陈辛狙掉的，还有大概三分之一的身上带着肉搏伤，致命处都是匕首的痕迹，证明Ghost起码带着小白在这里停留了一段时间。

郑观棋的动作很快，不过半分钟，他们周围就腾起了熊熊的火光，空气里弥漫着帆布燃烧的味道，夹杂着一股益发浓烈的腐臭，他们身后，第四波爆炸在山坳背后腾起。而通往山谷入口方向也传来了一阵隐隐的喧哗。

陆择的目光最后在两侧山腹的位置扫了一圈，眸色深处暗了暗，看向郑观棋：“走！”

旧城，下西区。

别墅区广场中央的火堆还烧着，只不过火势比之前小了许多，火堆旁边躺着几具毫无生气的尸体。

几分钟后，主楼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了，几个人影从里面鱼贯走了出来，领头的正是那个戴罗汉脸面具的，他背上背着一个人，缪缪就在他旁边。

他们动作极轻地从后门绕出去，很快就消失在背后错综的小巷里。

城郊，南区油库。

一辆皮卡停在了库区大门口，车身的油漆早已经掉得七七八八，沾上了大片大片斑驳的血一般的污迹，大灯只剩下左边那盏还亮着，车尾部的货厢凹进去了一大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