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择回过头，只见他斜倚在地下室门口，身影在强光手电的光晕下有些模糊，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

“——能稍微占用你几分钟吗？“

陆择有些疑惑地走过去：“怎么了？”

凌迁朝外间地方向偏了偏头，领着他走到了连通住处和实验室两栋楼的门口。

“初步的检测结果已经出来了，雅克给的那个东西虽然还不能确定究竟是什么，但是就结果而言，在一定程度上能阻止感染体的细胞核进一步损伤。也就是说，针对目前的感染情况，它能暂时遏制病毒在人体内的进一步扩散。”

这听起来是个好消息，但是陆择的眼皮依旧跳了跳：“但是？”

“但是，”凌迁脸上的表情带上了几分无奈：“他给的样本有限，保存了一部分以后，剩下的我只能做出一支试剂，陈辛也感染了吧？”

陆择眼神沉默下去，半晌才有些艰难地开口：“也就是说，目前只能给一个人注射？”

凌迁点头：“是。事实上这一支试剂也不是万能的，以现在的时间和条件限制，我只能针对病毒的几个有限的已知细胞核做几项测试，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它甚至连半成品都算不上。”

“是目前为止最大的希望，但是很危险。”陆择慢慢道。

凌迁低低地叹息了一声：“就感染的时效来说，肯定是越快注射越好，但是……”他顿住了。

半晌，陆择抬起眼睛看向他实验室的那扇门：“我没有什么权力替他们做决定，让他们自己选吧。”

凌迁看着他转身的背影，一时间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不出所料，在陆择把情况一五一十说清楚之后，陈辛和郑观星都陷入了沉默。

过了几分钟，郑观星看向凌迁，先开口了：“教授，您说这支试剂很危险，具体是什么意思？”

凌迁抱着手臂靠在墙边：“意思是，注射了之后有可能会阻止病毒的扩散，帮你们争取一点时间，但是也有可能和你们的身体产生排异反应，加剧病毒的进化，也有可能什么用都没有，所有都是白费力气。”

郑观星脸上露出一个苦笑：“反正我的身体已经成这样了，大不了也不过是变成活尸。既然对最坏的结果都有准备，我想赌一把。”

他转向陈辛：“你怎么想？”

陈辛脸上的笑容也有些苦涩：“听起来都是一半一半的概率，说来说去都是赌命，既然这样，抓阄吧，该是什么结果让老天来决定。”

郑观星点了点头。

两团揉皱的纸卷很快就放到了桌面上。

郑观星看了陈辛一眼示意他先选，陈辛犹豫了一秒，拿起了左边的那个。郑观星吐出一口气，拿过右边那个，一点一点打开。

第五章 角星。

陈辛也打开了自己那个纸卷，上面一片空白。

凌迁拍了拍郑观星的肩膀：“跟我来。”

跟着凌迁走进实验室之前，郑观星回头看了一眼陈辛，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陆择站在一边，自始至终什么话都没有说。

第3章

陈辛避开了陆择的目光，率先转过身：“下面的东西还没清点完，我先过去了。”

陆择在原地看了他几秒，紧接着跟了过去。

地下室里，他们已经把准备带走的东西清理的差不多了，都是一些常见的抗生素药物和基本的食物补给，已经装箱打包放在了靠近门口的地方。

陈辛就那么站在中央，面前是空了大半的架子，他没开手电，身影在黑暗中显得孤零零的。

陆择在门口站住，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辛仿佛察觉到他站在那里，过了一会儿慢慢开口：“先前凌教授问过我一个问题，他问我被感染了，会不会觉得不甘心。我告诉他会有一点，但是都是无能为力的事情，我不想因为我自己的原因连累大家。

“直到现在我确实还是这么想的，已经发生的事情再怎么后悔或者纠结都没有用，只是我没想到我会……我会那么不甘心。”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垂在身侧的两手握成了拳头。

陆择闭了闭眼睛：“鹿衔她……你告诉她了吗？”

陈辛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想到陆择会问这么一个问题，一时没有回答。

陆择叹了口气：“在我面前就不用再装了，虽然你没说，但是起码我看得出来。你对鹿衔……”

陈辛嘴角弯了弯，挤出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确实……我在你面前好像不会特意隐瞒什么。”

“所以你没告诉她？”

陈辛摇了摇头：“告诉她也没什么用，只会让她担心。”

“不仅是感染，你什么都没跟她说过吧，我猜？“陆择垂下眼睛没有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