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辛沉默了一会儿：“以前我会想要在什么情况下跟她说。虽然因为病毒爆发，很多事情都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但是我还是想着尽我所能给她点什么，仪式感也好还是安全感也罢，我想让她知道我是认真把她放在心上的。现在……我从来没那么庆幸过我什么都没跟她说。”

“如果……观星注射之后效果理想，说不定这是我们所有人的转机。”陆择的声音有些艰难。

陈辛却没有接话，半晌，他转过头看向陆择：“队长，我不是想抱怨命运不公平或者是什么，我也知道这说白了其实是实验，不管谁去都是拿命在冒险。我只是……可能这段时间绷得太紧了，需要找一个人聊聊。”

陆择走上前几步，揽住陈辛的肩膀把人压在了自己肩头。

“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被感染之后还能活这么久，我已经很知足了。队长，小鹿儿的事……你听听就过了吧。如果我真的……到最后……以她的性格，我不希望她放不下。不管以后怎么样，我希望她永远是当初那个笑笑闹闹的小姑娘，就像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样。”

陆择眼底微微发红，他吸了一口气，咬紧了牙关，用力点了点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地下室上面的另一头传来了一阵低低的脚步声，陈辛从陆择肩膀上抬起头，飞快地抹了抹眼睛，声音带着些沙哑开口：“他们大概结束了。我把这些东西先搬上去吧。”

陆择跟在他身后走出了地下室，刚好看见凌迁架着一个有些委顿的人影走过来。

是郑观星。

他眼睛紧紧闭着，脸色有些异常的发红，四肢虚软，看起来像是失去了意识。

他心下一紧，走上去把人接过来：“完成了？效果怎么样？”

凌迁的眉头也微微蹙着：“目前来还算正常，试剂里的抗体和他体内的病毒应该已经开始产生作用了。先观察吧，估计会有几个小时的过渡期。”

陆择点了点头，一旁陈辛也过来帮忙。他们把郑观星架到了二楼的一间卧室里躺下，凌迁又检查了一下他的脉搏和眼睑，开口：“最好是有个人守着，有什么情况也好反应。”

陈辛主动道：“我来吧。”

凌迁看了陆择一眼：“陆队，实验室里还有些东西需要在走之前处理以下，这边就麻烦你看着了，有什么情况随时叫我。”

陆择点了点头。

已经很晚了，郑观星那边有陈辛守着，陆择在旁边的卧室里躺了一会儿也睡不着，干脆起身下到了一楼。

整个空间里一片模糊的黑暗，只有几丝从百叶窗的缝隙里漏进来的夜色。

凌迁依旧没有回来，小白也不见踪影。

陆择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鬼使神差一般走到了通往凌迁实验室的那扇门前，在门板上敲了敲。

只过了几秒钟那扇门就打开了，凌迁身上穿着白大褂，脸上带着一个护目镜和口罩，声音在口罩的遮掩下有些发瓮：“怎么了？郑观星情况不好？”

陆择摇了摇头：“他还在睡，陈辛守着他。”

凌迁看了他一会儿，把口罩和护目镜都摘了下来，往旁边让开一步：“进来吧。”

实验室里白色的冷光一时照得人眼睛有些发花，陆择抬手微微挡了挡，再仔细看时，发现房间一角燃着一个火盆，火焰燃得正旺，实验台上干干净净，只放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箱子，显微镜和几个试管架已经被收到了一边。

陆择摸了摸鼻子：“我没有打扰你吧？”

凌迁看了看四周：“没有，扫尾工作都差不多结束了。”

“这些全都要销毁？”陆择看了看那个火盆。

凌迁“嗯”了一声，”明天就要走了，有些东西留在这里一则不安全，二则没什么意义，还是尽早处理的好。”

陆择目光在四周环顾了一圈，有些若有所思。

凌迁拉出一张多余的椅子让他坐下，目光也顺着在周围转了一圈，有些感慨般开口：“这里的器材几乎都是从研究所搬过来的。在这里做实验的时候，有时候会有一种还在研究所、什么都没变的错觉。好像推开那边那扇门，就会回到那道白色的走廊，熟悉的那些人也都在各自的研究室。”

“自从病毒爆发之后，你一直在这里没有离开过？我是说旧城范围。”

凌迁想了想：“算是没有离开过吧。”

陆择眼神动了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低声开口：“那个时候在这样的环境里，应该不容易吧？”

凌迁笑了笑：“容易么……这样的世道，在那个时候没有谁是容易的。我有小白在旁边，已经比很多人幸运了。”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小白不是普通的白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