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全家啊。”

“谢我就够了，全家没有必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冷笑话太冷，刚才还是亮堂堂的天空一下子暗下来，伴随着敲敲打打的雷声，开始有了湿漉漉的迹象。

看来在雨停之前很难回去了，但是核对的工作还有海量，光靠两个人是远远不够的，再加上狭小闭塞的房子难免压抑。没一会儿宋明栖又开始耐不住性子，急得脑门上都是一层虚汗，一边风一边说：“杨舒的记录还没查到？”

别说杨舒了，雁华医院从三年前就开始在飞雁科技购入了大量的虚拟云盘，数据被层层加密，需要专门的密钥才能解码。所复原出来的大部分都是五年前，甚至是十年前的居多，所以他们才能如此轻易地获取到宋教授的信息。

再这样下去是没有意义的，如果那个匿名邮件的目的就是让他复原杨舒的记录的话，那么为什么不交给警察，或者说，从一开始他把邮件发给警方才是最好的、最快捷的方法。很明显，雁华研究所、谭医生、转院记录，一定是有关联的，而他要找的仅仅是连接这些点的暗道。

所以，这个人到底想说什么呢？

宋明栖困得不行，刚躺下又被全宁拍醒。他好像是发现了什么新东西急于分享，一时之间中英文夹杂着说了一大段。总结起来就是他不确定这个字是不是念“温”，如果是的话，为什么晏温的妈妈也会出现在这份名单上。

这倒是一大发现，宋明栖顿时来了精神。

奇怪的是，温梦泽的车祸和他父母的车祸发生在同一天，但是市立医院只确认收治了一对来自雁华医院的病人。温梦泽的名字凭空消失，再没了踪影。

这是一个闭环。

雁华研究所、温梦泽、爸妈的车祸，以及他和晏温。

窗户开着，吹得宋明栖的后颈有些凉飕飕的，脑子里开始走马灯般蹦出来很多他之前忽略掉的细节，直到全宁再次出声提醒，他才有所反应。

“你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

“或许你应该先看看这个再说。”全宁脸色有些说不清楚的难看，“温梦泽的入院记录在你父母之后，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前后半小时之内送进来的。而且我记得你父母是在转院过程中……”

“错过最佳时间。”

本不应该是这样的。

雁华在选择救人的时候，毅然而然地抛下了自己的父母。原来他所经历过的，正是当年所发生过的，“杨舒事件”不过一次身临其境的演出罢了。

他现在的感觉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复杂，手里攥着“再来一瓶”的兑奖券，却始终只敢站在店门口徘徊不敢进去。

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这么了解他过去的人，能够精准知道他弱点和优点的人，偷偷藏在背影之后通过一条似有似无的线操控他的人。还能是谁呢？

还能是谁呢。

晏温说过宋明栖是他最熟悉的人，无论是从言语、行为、习惯上来说，似乎很久之前就认识了，现在想来这可能是他无意当中的一句自白，他们确实认识很久了，可以说从很早开始晏温就知道温梦泽的局必须要从宋明栖这里开始解。

于是他像一只熟练的猎手将自己隐藏在夜色当中，露出自己的软肋，以好奇和同情作为引诱剂，逐渐让宋明栖掉进这个陷阱里。他那么慷慨地把温梦泽的遭遇分享出来，甚至还把自己好不容易搜集来的证据交给宋明栖，哪怕里面有1%的真心，也不至于让宋明栖直到今天才逐渐窥见这个深窟。

不能否认他们确实从彼此身上所汲取到了这辈子都难以释怀的快乐，正因为如此，正视这段时光背后的真相才是如此的血淋淋和不堪。

窗外，南边的天空，死灰一般，却迟迟不肯下雨，像是等待什么一样。

第103章 有仇必报

“晏温确实是一个不太听话的孩子，我们认识的时候他跟我耍了点小聪明，后来他自行断开了联系找上了你。我本以为你会跟我落得同样的结局，但后来才知道，晏温耍的那些小孩子脾气完全是在逗你开心，他从来没有想过要骗你。”

“好吧，或许一开始有过，但后来放弃了。”

“所以他只好自己骗自己，尝试去相信一个他之前从未遇到过的人。”

“不要擅自帮他画上句号，他会伤心的。”

全宁说了那么多话，希望宋明栖能够听得进去哪怕只有一句，最后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哭就哭出来吧，我又不会笑话你。”

“你也觉得是晏温在骗我？”

“姓晏的又不止他一个。”

玻璃倒影上，那张吃了三斤石灰的脸确实需要一个理由发泄一通。但不是现在，况且宋明栖还没有难过到这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