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裴宣以为自己得逞的那一刻，谢铭喊了暂停，问道：“哪个医院？”

“雁华。”

女警察在某些细节上的敏感度要高一些，由此她联想到了一些人和一些事情。

“去医院干什么？”

“看朋友。”

谢铭反问道：“你还有朋友？”

裴宣一踹桌子，十分不屑的样子。

“我的意思是说你还有什么朋友在医院里。”

“他不住在医院，我们只是去见面的。”

“是贺凡景？” ”不是！”

看着他着急想要撇清的样子，谢铭大概懂了，“哦，是和贺凡景有关的人。”

裴宣意识到自己的小动作可能露出了马脚，情绪也变得越来越暴躁，语无伦次起来，但句句都是线索。谢铭的讯问一直很专业，没一会儿就把基本情况全都问了出来。

但她还是不明白，杨舒和雁华医院又有什么关系。

“你还是没说贺凡景是怎么出卖你的。”谢铭不再跟他玩什么套路了，直接问道，“就算你不说，现在我们派人去医院问贺凡景也是一样的。我不过是在给你坦白的机会，裴宣，不要不识好歹。”

一松一紧，裴宣终于迎来了情绪崩溃，按照之前他和谢铭周旋的情况来说，不应该这么快的，但是他所隐瞒的事情好像超乎了他可以承受的范围，整件事情听完后，连谢铭都陷入了沉默。

裴宣抱着头，将自己深深埋入阴影中，坦白完之后一直在念叨一句话，“他会杀了我的”。至于这个“他”是谁，谢铭大概是猜到了一些。

她又叫来管理监控的小陶，调出几天前的记录，指着上面模模糊糊的身影，问裴宣认不认识。惊恐的眼神已经说清了一切，谢铭愣了足足半分钟的时间才快速抄起桌上的警棍和配枪。

情况不妙，要去救人。

第108章 娘家人的决斗

希望不是谢铭想的太多了。

一个警察的直觉往往是由无数次经验和条件反射一般的推理而组成的。裴宣支支吾吾，不敌压力，最后将他和晏温见面的事情全都供了出来。加上医院那边贺凡景的证词，可以说宋明栖又背着他们所有人去逞英雄了。

“英雄救美”这种桥段只能感动他自己，最后的烂摊子还得交给谢铭这种专业人士处理。

事不宜迟，一纵小队趁夜出发。

等待红灯的那一分钟里，谢铭犹豫再三还是给宋明茗发了个消息，告诉她最近几天不要出门，或者可以先去她家住两天，万一出事还有个照应。宋明茗一向很机灵，没有多问什么，只让谢铭千万小心点。

开车一起行动的是她派出所的前同事，差不多也是看着宋明茗长大的。这人是出了名的没什么眼力见，就搭了一句说还是头一回见到宋明茗拒绝你，从前这小丫头恨不得一放了学就扎根在你办公桌前，看来还是长大了啊。

谢铭的心思很难捉摸，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种没有由来的失落是因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往前走，好像只有她一个人留在了蝉鸣还未消散的夏天。

偶尔听起宋明栖抱怨过那个叫魏舜的男孩，愣头青、不靠谱，但是足够真诚，足够喜欢宋明茗。或许他可以将自己没能补上和无法补上的，一并交予宋明茗。

她是会长大的。

“别等了。”谢铭一边摘下碍事的耳饰和手表，一边发出了一声不可察觉的叹息，“该走了，要快，赶在他们发现之前。”

“他们”指的是飞雁科技总裁办的人，也就是晏穹宇的队伍，而他们要找的东西应该和谢铭是一样的——晏穹宇的“秘密”。虽然暂时她还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根据她对整个事件的宏观考虑，这东西一定是最后能够指认晏穹宇的证据。

难道他就没想过万一裴宣咬死不肯承认，那么这条路就算是完全堵死了，之前的所有努力白费。同时他们之间这种无条件的信任感又给了谢铭无限的信心，身为警察，身为朋友，无论如何她都得帮宋明栖打赢这场仗。

裴宣说的那家保龄球馆正处于闹市区，四轮的车子没地方停，他们被迫在距离目的地一公里的停车场下车步行。这样来说更利于他们混入人群，便于侦察，不过对方也可能利用相同的优势先他们一步。

埋在谢铭右耳的袖珍耳机里是经侦队的指令，他们已提前在城市各个角落的监控和网络埋下了种子，就差一些完整的证据补充这条长达一年多的经济、刑事双重犯罪案。

其实市局上下早已盯上了晏穹宇，程序上在没有证据之前他们无权干涉，不过通过上一次的火灾事件，一向谨慎冷静的晏穹宇突然激进了不少，因此露出了很多马脚。而只有谢铭知道，这一切是因为晏温的介入，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确实在方方面面都给了她不少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