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特勒的骑士(162)

作者:tecscan 阅读记录

『皮尔斯,我再说一次,我并非抗拒将原稿公开,只是,那是一份最原始的文字,时序错乱,漫无章法。』还有,雅可布没说的是:最重要的是,它揭露了太多的自我。虽然他没有说出口,但是他们心里有数。

皮尔斯说:『所以它足够诚实,足够坦白。』

『还不是时候,皮尔斯,还不是时候。』

『可是,你可以用那份原稿帮助那个军官──审判还在进行不是吗?』

『不,这与他无关。』

『老弟……』

『够了,皮尔斯,雷诺出版社的事到此为止。』

皮尔斯识相地不再提,雅可布可以想象他的模样,抓着头、懊恼地对空挥拳,原地来来回回,用力跺脚。

剩下的时间他们交换了工作情况和审判进度,结束通话前皮尔斯又开始叨念:『要是我们现在开始整理原稿,几个月后,这本书将会引起轰动……』

雅可布挂上电话。女男爵留下的字条不知何时落在地上。

里希特律师。他捡起字条,默念着里希特律师、里希特律师,重复又重复,直到脑海无法装入其他念头,这很有效,提醒他该做些什么。他对着镜子机械化地整理仪容,套上围巾和扁帽。临出门前,他收拾了房间,重新集中散乱的纸张、衣物,连同桌上隔夜发冷的咖啡一饮而尽,冰冷苦素的液体滑过喉咙的瞬间,他打了一个冷颤,咖啡中必定有某种物质刺激了他,他开始翻箱倒柜地寻找烟盒,杂物又散了一地。

最后,在身上的外套里,他找到了烟盒,和苦涩的根源。

半晌,他盯着照片,嘴里发酸。

奥托。奥托。

他捏着照片,紧紧贴在胸前,奥托,胸口翻腾,胃里的酸苦直冲脑门,他抱着肚子弯下腰,眼角逼出了泪水。

第111章 (一一二)

我最亲爱可爱的埃尔温:

很久没收到你的信了,你好吗?我天天盼着你的信。你时常要出勤吗?我这里还过得去,部队里最近很悠闲,大部分的时间我和马克思、尤霍打牌,尤霍的德文说得不怎么样,牌却打得很好,替我们赢了不少钱。最近国内如何?我已经两个星期没有妈妈和梅兰妮的消息了,甚至这个月我总共只收到两封信,一封还是政府的公文,上头写着欢迎我成为纳粹党员,编号第──这简直莫名其妙!什么跟什么,我从来没申请入党耶!

然后,最近我得到一个新外号──鲍尔神父,阿们!因为我从来不勾搭村子里的姑娘。就在几天前,我告诉他们我有未婚妻了,我得为她守身如玉,阿们!我还告诉他们她的名字是艾莉卡,有着褐色头发、迷人的灰眼睛,和全世界最最柔软甜美的嘴唇。以后我提到你的时候就叫你艾莉卡了。好啦,现在我得睡了,晚安,艾莉卡,我的未婚妻,我的小白花,我的爱,愿我们在梦中亲吻。

第112章 (一一三)

亲爱的薇若妮卡:

谢谢你的手套,我收到了,它们看起来很暖和。是这样的,我有个战友叫尤霍,来自芬兰,他的故乡被俄国佬占领了,所以从来没有人写信给他,也没有人会寄东西给他,入冬以后他就穿着那身旧衣服,一点也不保暖,更别说冰雪把他的手脚都冻裂了,我实在无法对可怜的尤霍视而不见,他又是个非常好的人,虽然我的旧手套破了几个洞,但是还可以用,所以,我把新的手套送给了他。他十分感激,还说从来没见过这么暖和漂亮的手套。他请我向妳问好。

第113章 (一一四)

德国历史博物馆

终战系列文献展

展品编号:16xxxxxx

《工厂》(《流亡:1941-1945》)

工厂里的人来来去去,我从来记不住有多少新面孔,记不得他们来了几个,又走了几个,只有几个人始终不变。

温克勒曾对我说过,总得有人做真正的裁缝。

保持耐心,他告诉我:艾德格,保持耐心。

迟早会轮到你,艾德格。我保证。

今天是一九四四年十一月二十日,明日我就要离开此地,航向茫茫然的未知命运在我被命运的浪潮吞噬之前,如果你找到这份纪录,我是雅可布.杜宏,出生在奥尔良,我的父亲是尚克劳.杜宏,母亲是玛丽安.杜宏;而今此地留存我的记忆,我的过去尘封于此。

或许你还能找到认识我的人,他们知道我来自『那一座工厂』,属于温克勒先生的工厂,大批工人们在里头日以继夜制作前线士兵的制服,这就是他们认知的全部。他们不知道的是,那一座工厂,同时间,秘密进行着巨大的斗智游戏,与外面的世界进行不着痕迹的角力。工厂运行得一丝不苟,频繁的人员流动悄无声息,像是宁静海面底下的暗潮,许多人来来去去,离开位子的人,便无声无息的消失,没有人会谈论这些事。留下来的人通常能说德文,他们有的是奥地利人,有的是波兰人,荷兰人,或者德国人,那里曾经有过几个孩子,他们都待不久,不过十三四岁便死于传染病,千篇一律地被火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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