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特勒的骑士(41)

作者:tecscan 阅读记录

「他没有,他是我认识最友善的英国人,」雅可布说:「虽然我认识的英国人不多,但足够让我辨别德国人与说德文的英国人。」

「怎么说?」

「英国人说笑话的时候不会笑,德国人会笑却不会说笑话。」

「你很有趣,法国先生。」托比笑了。

在饱受轰炸的城区,纽伦堡饭店罕见的毫发无损,一座半边倾颓的大厦与饭店隔了几条街遥遥相对,黑夜里认不出那本来该是甚么建筑,阴影错落,像是陡峭的悬崖。过了了一条街,门户相对的两排平房,一边成为废墟,另一边完好无损,轻烟从屋顶飘出,每个屋檐下至少住了三户人家。离饭店不远的房子已经恢复电力,亮起一盏灯,唯一明亮的房间传出琴声。

他们走近时,琴声停了,屋子里暗下来。他们在屋外站了一会儿,雅可布说: 「我们下一次见面在两天后,」他看着他,「回去之前,愿意再和我说一些埃尔温.阿德勒,或者弗朗克.鲍尔的事吗?你让故事停在最精彩的地方。」

「最精彩的地方?不,我确定我还没说到那。」托比笑了出来,面对街角的废墟,在回忆中重建那一整列错落美好的平房。

第32章 (三十二)

八月的季节,NAPOLA的学生做为希特勒青年队队员有一项重要的社会实践工作,他们接受简单的训练后,在学校的安排下,分批到农村进行农事劳作。他们的旺盛活力在男性劳力不足的当下起了重要的作用。

队员在空地集合,高声唱「明日属于德意志青年」,然后分组干活。这个时候在农地工作的大部份是妇女,年轻的男孩受到她们的欢迎。青年在农田里劳动的背影难免叫年轻妇女浮想联翩。对学生来说,在当地服家事役的女孩是他们主要的讨论对象,其中得到最多关注的女孩叫玛塔。

玛塔有一头浅褐色长发,梳成长辫,垂在一边脸庞,露出一截漂亮的脖颈,不工作的时候,她放开辫子任由长发披肩,鬓边的鬈发被拨到耳后。见过她的人都说,她的笑容既开朗又甜蜜,没有人不为此着迷。在一次劳动服务中,这群鼓噪着贺尔蒙的年轻人在农场第一次见到她。

农场主人养的狗在前几天生了小狗,那一天的工作结束后,一群人围绕着稻草堆聊天,几个人瞇着眼睛打盹,另一小撮人蹲在角落看小狗喝奶。

哈迪忽然间说:「你们有发现吗?」

「发现什么?」

「母狗的乳`头不够,」哈迪指出,「那只比较小的一直喝不到奶。」

「噢,这样阿。」

「牠太小了,挤不进去。」

「加油啊,小小狗。」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没多久哈迪悄悄消失了一阵,回来的时候身边跟着一个女孩,她让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她环顾众人,神态像是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又像是希望有人在她开口前就做出回应,只不过这些人的动作只剩下目不转睛,屏息等待那两瓣玫瑰色的嘴唇开启。

「所以,那个可怜的小东西在哪呢?」她说话了,语调充满针对性,明显在对某个人发问。

「那里。」说话的是哈迪,他从刚才就跟在玛塔身后,只是没人往他多瞧一眼。他指着角落那一窝小狗,语调有些不情愿。

她在稻草堆旁下蹲下,小心地捧起其中一只。「是你吧,亲爱的,」她抚着牠的背,轻轻放在手上。她说:「我会照顾牠,给牠一些吃的,别的就让牠的母亲来吧。男士们都听着,千万不能喂小狗喝牛奶,你的一番好意可能害惨牠。」

离开前,她抬起下巴,说:「记得,有些事,应该优先请教女士──丢下无谓的自尊吧,你们得承认有些事我们懂得更多。」她看着哈迪,哈迪一声不吭,惹得旁边的人频频使眼色。她离去后,场面像是被扔了一枚手榴弹火速炸开来,哈迪被自己的同学们团团包围,一人一句机关枪似的扫射──「名字,她叫什么名字?」「是你找她说话的吗?」「你在哪里看见她的,说实话!」

接二连三的问题哈迪一个也答不上,最后被逼得大声宣布:「我只是向她要牛奶!」

没加入审问的只有托比和弗朗克,托比看见弗朗克看着地上一语不发,问:「你在想什么?」

「我饿了,」弗朗克说:「不知道今天晚餐吃什么。」

今天的晚餐是黑麦面包,马铃薯,炖猪肉和洋葱汤,许多人在席间窃窃私语,「马铃薯感冒症」这个三五词不时在言谈间闪烁。有一个消息从假日返家的低年级生传出:食用冷冻的马铃薯,会感染一种形似感冒的怪病,一旦感染,无药可医,此病已经造成沿海居民的恐慌。餐桌上可以看见许多人把碗盘一扫而空,独独留下马铃薯,有些人则显得不太有食欲,留下许多厨余。「这件事是真的吗?我怎么完全没听说,」弗朗克说:「而且,我们吃的不是冷冻马铃薯,是我们辛勤劳动采收的,新鲜的──慢着,埃理希,你要是吃不完,就把剩下的给我,我实在太饿了。」他丝毫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吃完自己的那一份之外还顺手扫光隔壁桌的剩下的马铃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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