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顺利的话，你可能会读大学。」托比说。

「至少梅兰妮是这么希望。」弗朗克答得很不肯定。

显然地，在所有人当中托比是他最快建立沟通桥梁的那一个，大部分的时候弗朗克都是看着他。

紧接着，从震惊中回复过来的哈迪．海因斯发挥了主试官的本领，将这段对话导向恢弘的结论。

「我们正处于战争。」──哈迪的眼神肃穆，迫使弗朗克以同样严肃的表情看向他，聆听教诲──「现在的我们应该随时准备好为民族做出牺牲，为了祖国，个人的选择和未来微不足道。弗朗克，你应该暂时将未来的打算放在一边，直到最后的胜利到来──」

叩叩叩──

突然间墙壁传来一阵敲击，哈迪立时噤声。

「快，回到床上去！」克劳斯一喊，所有人纷纷动作，不明所以的弗朗克成了最后一个跳上床的人。

盖上棉被后，弗朗克轻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中尉要巡房了。」

「谁是中尉……」

「嘘──」

门外传来脚步声，弗朗克听见皮鞋摩擦地面的声响在门前停下，所有人屏着气息，门内门外安静下来，脚步声又逐渐远去。

弗朗克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没有睡意。

他垂下头，轻声问：「那个中尉……」

托比应道：「明天你就知道了。」

「弗朗克，」哈迪利用睡前的零碎时光总结刚才的对话，「你现在可以开始考虑将来要去哪个部队。」

第10章 （十）《希特勒的骑士》

整点，钟声响彻整座宿舍。弗朗克翻了一个身继续趴着，背上随即一凉。

「立刻起床！」克劳斯猛然间抽起他的棉被。

他一坐起身，克劳斯又喊：「动作快！去换衣服！」

弗朗克跳下床，快速地动作起来。等到他换装盥洗完毕回到宿舍，床上的棉被已经迭得整整齐齐，托比在床边朝他眨眨眼。他满怀感激：「谢谢你，托比。」一旁克劳斯叨叨絮絮念着：「今天是第一次，弗朗克，下不为例。」

叩叩叩叩叩──

墙上的敲打声又急又快，传令兵托比立刻跳起来朝另一边的墙上猛敲。紧接着，克劳斯大喊：「列队！」

弗朗克知道又发生事情了，他匆忙钻进队伍，立正站好，心想：这次会是什么？

他马上就知道了──同样的脚步声再一次响起，逐渐接近，停在门边。门被推开，脚步声的主人大踏步走进房内。

空军。中尉。弗朗克快速地从他的肩章判断。是中尉。

中尉站定，克劳斯发号施令：「行礼！」

他们高举右手、爆炸似地大喊──

「希特勒万岁！」

中尉挥动手臂。「希特勒万岁。」

「稍──息！」

「都到齐了？」

「报告长官，到齐了！」

中尉的视线从每个人脸上扫过，落在弗朗克身上，然后黏住不放。

「新兵──出列！」

弗朗克向前踏步，很不巧，他站在中尉正前方，弗朗克没控制好步伐鼻子差点撞上对方的额头，阿德勒的瞳孔遽然收缩，皱着眉一脸深受冒犯的表情。额头上的发丝擦过在弗朗克的鼻端。弗朗克连忙收回目光。

中尉比弗朗克矮半个头，这让弗朗克得以目不斜视地将眼角余光放到最大，打量他同时避免直视他。阿德勒中尉长得就像一个模板，一张印刷品，他想，自己大概曾经在报纸头版、杂纸封面或者某张广告牌海报上的看过这个人，他拥有一切被当作战斗英雄赞颂的特质，相貌堂堂，修长挺拔，如果不是那副不讨喜的眼神破坏了整体形象，他可以说是十分英俊。

「报上姓名！」

「弗朗克.鲍尔。」

中尉瞇起眼，那双看不透的眼盯着弗朗克，上上下下打量。弗朗克弄不清他要做什么，两旁的克劳斯和哈迪大气都不敢透。

下一秒──毫无预兆的──中尉扯了扯嘴角做出类似微笑的表情。当下弗朗克觉得自己肯定在哪里见过他，要是眼前是一张签名

照，搭配一架抽烟米老鼠的座机或者飞行夹克这类东西作为陪衬，他肯定能认得他。

「弗朗克.鲍尔，很好，很好的体格。非常好。弗朗克，欢迎你来到罗特魏尔，我是埃尔温.阿德勒。」中尉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看向其他人。

他嘴角咧得更开，出乎意料地做出一个适合这种表情的发言：「我喜欢你们的宿舍。」

中尉的注意力扩及到整间宿舍，对其他人来说似乎不是好消息，弗朗克清晰地听见身旁克劳斯吞了口唾沫。中尉看向哈迪，又看

向京特，克劳斯，托比。

「我喜欢『这一间』宿舍，因为，住在这里的每一个，都是这所学校中最优秀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