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特勒的骑士(96)

作者:tecscan 阅读记录

不记得何时何地,记忆里,无尽的雪花飘落,回旋四散,落在教堂的尖塔上,落在地砖的缝隙,落在盖世太保的帽沿边与学生的背包上,落在脚边。

我的身前已经走过三组盖世太保,我站在那儿,也许盼望哪一个人上前盘查,他们的步履匆匆,就连盖世太保也不曾留意一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那个拥有奥托神情的男孩朝我走来,我贪看他的眉眼,听见其他人喊他托比。奥托,托比,究竟是什么使你们如此相似却又如此不同?

男孩无声地动了动唇。

他递给我一个水壶。「先生,这会让你感觉好一些。」他转身,我打开水壶,红酒扑鼻而来的蒸气熏得泪眼模糊。

第63章 (六十三)

亲爱的埃尔温:

新年快乐!埃尔温,你好吗!

你是不是很惊讶?你离开的隔天我就把信寄出去了,这样新年的时候你就能收到我的祝福!新年快乐!你离开没多久,雪下得更大了。大部分的时间我们都在壁炉前取暖,读齐格飞的信。你知道吗?我们一口气收到了十二封信,博格曼太太收到了七封,最早的日期是两个月前,但是很奇怪,这之间我们还是有收到信,邮局那里不知道怎么了。有好几个信封里头夹着一些鸡蛋券、肉券和面包券,要是在圣诞节之前收到这些就好了。我们决定拿那些蛋和剩下的面粉做一个榛果蛋糕迎接新年。齐格飞在最新的信里说他也许有机会得到假期,梅兰妮一整天心情都很好,我们到赫伯特家的餐馆喝啤酒庆祝。

对了,赫伯特送了我一张TeddyStauffer的唱片,下次我们一起跳舞吧。

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呢?我真想念学校。我迫不及待想要回去了。或许我会早个一两天回去,希望能见到你。替我向尼可拉斯和索妮雅问好。

弗朗克 27.12.1941

第64章 (六十四)一九四六 纽伦堡

一九四六 纽伦堡

这天雅可布得到了一个很好的位子,最前排的旁听席,距离被告席不到五公尺,只要稍稍转头,埃尔温.阿德勒的侧脸毫无遮挡地落在视线内。

上午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冗长的起诉书朗诵度过,席上的被告面容和英国检察官的声音一样平板,从他们的表情无法判断这些人是否能理解其中的内容。记者席的人同样提不起干劲,主要战犯的审判已经结束,后续审判正在进行,除此之外,还有大大小小的军事法庭,他们对那些工业家、文官和低阶军官没有太大的兴趣,在等待判决期间,他们得自行发掘新闻。

这两天最大的一则新闻是:一名待审的囚犯企图自杀未遂。该名囚犯被控在战争期间下令杀害被移送至德国的法籍俘虏,他们大多是囚犯、战俘和犹太人。一名作为证人的生还者叙述了事情的经过:一整列满载囚犯的火车前往德国,准备在当地的工厂进行劳动,火车行进间因意外翻覆,车厢里有的人受了伤,有的人死了,该名囚犯──当时是一名军官──下令将伤重与行动不便的犯人就地处死。

──畏罪自杀抑或舍命自清?

斗大的标题,各家报纸清一色这么写。

五号和七号囚犯之间的位子暂时空下来了。这是这一轮审判中最重大的罪刑之一,记者们相信接下来不会有更大的新闻了。

就连准罪犯本身似乎也对判决结果毫不关心。雅可布打量胸前挂着「八号」纸牌的埃尔温.阿德勒,他神色淡漠,面无表情地聆听自己的罪刑,叫人怀疑他是否理解自己的处境。自从被逮捕后,他瘦了十几磅,或者二十磅,可能更多,从下巴可以看出他不是个天生骨瘦嶙峋的男人,他的面孔呈现一种黯淡的灰色,和瞳孔一样。

──除了谋杀之外,还有违反日内瓦条约。法国检察官的声音激动地陈述阿德勒早有虐待战俘的纪录、私吞配给、俘虏们困于饥寒交迫──这次雅可布相信他听懂了,只见阿德勒皱了皱眉头,然后耸耸肩,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事情。

他转过头,视线正好和雅可布相触──

他们四目相交,雅可布停下动作,想知道他是否看见了自己。

阿德勒茫然地掉头,回复死灰般的表情。

这时候新的证人被传唤,同样是历经了那场屠杀的幸存者,此时在证人席上叙述他的经历。在列车翻覆后,一批被运送的囚犯试图逃脱,这群人被逮捕后由一名军官下令就地枪决(在法国检察官的指控中这名军官就是阿德勒)。当时这名幸存的证人没有被子弹伤及要害,就在作为尸体被运走的时候伺机脱逃。脱逃的过程中他一度被守卫发现,当时他绝望地翻找藏在鞋底的现金和镶金的假牙试图贿赂守卫──没想到,戏剧性的,事情的发展急转直下──那名守卫听出了他的阿尔萨斯口音,他们都来自洛林。后来他才理解到──根据当地反抗组织的说法──那名守卫也是一个「自己人」。守卫立即为自己的同乡做安排,幸存者的伤势于是得到医治。然而,几个月的躲藏之后,反抗组织的大本营被盖世太保破获,成员一一被逮捕,受到援助的证人也被投入监狱。其后三年,他在不同的集中营与劳动营辗转迁移,最后被投入达豪集中营,直到一九四五年被美军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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