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里+番外(107)

作者:二尖瓣狭窄/迟雎 阅读记录

原本棠翎也不是特别感兴趣,可棠茉在知情以后却表现的极其开心,沉浸在一家人相亲相爱互相扶持的自我陶醉之中,于是棠翎便也扔掉了放弃的念头,每个周末都去梁平江那个广美退休的教授朋友家里学画画,虽然带课的基本上都是他的学生。

为了避免被梁平江接送,连着两周棠翎都找借口提前走掉了,结果棠茉得知梁平江为了接他在朋友楼下等了一晚上以后很生了场气,把刚拆的新包都砸到墙上去了,说你这么大了也不懂事,以前没机会被父亲接送,现在给你你都不要,活生生的就是穷命。

棠翎确实也没想过这么十年来他再次听到棠茉提及父亲这个角色会是在这样的情景之下。

“明晚梁叔叔要来家里吃饭。”棠茉有些焦虑地叩着茶几,“见了面之后你嘴巴放甜点,道个歉,知道怎么叫吧?”

棠翎觉得自己听懂了,回想的时候却还是蒙着一层雾水,他意识到自己还是叫不出爸爸两个字,好像无论如何都不行。

躺回床上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肩胛被什么东西咯得生疼,伸手一摸,竟是他爸的那个黑钢色打火机。

他还以为在搬家时走得匆忙给拿掉了。

小时候棠翎很喜欢玩这个打火机,上瘾又强迫地去听金属盖帽翻动的脆响,还不小心烧着过自己,直到现在他尾指的一小块皮肤仍然有些斑驳。

棠翎在昏暗的屋里重新按开了这枚火机,细瘦的火苗应声柔动着,映亮了内侧刻着的名字。

快五岁那年他爸病得快死掉,好像是肝癌,躺在病房浑身水肿的像只焦黄的鼓胀气球。最后那几天棠茉回家里借钱去了,护工那夜也去休息了,只剩下棠翎在旁边看着。那个时候他爸已经昏迷了很久,可半夜的时候突然醒了,看见棠翎坐在椅子上玩打火机,声音嘶哑地管他要烟。

棠翎只记起棠茉从住院起就强调的规章,说本来他现在得这个病就是烟抽多了,所以无论怎样都不准他抽烟,于是棠翎并没有理会这个诉求,只是问他为什么火机上刻的是自己名字的拼音。

他爸好像突然拣回了很多清醒,食指在棠翎手背上慢慢点着,问棠翎,你觉得为一个人戒几年的烟算不算厉害。

比起飞往月球火星登陆而言,这事显得太过琐碎,棠翎自然诚实地摇了摇脑袋。

结果棠翎听见他说这就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厉害的事了,他是个没用的人。

打火机是棠茉送的,他非常珍惜,本想把棠茉的名字刻上去,无奈棠茉害臊总是不情愿,便迟迟没能有所动作。后来怀棠翎的时候为了小孩发育和家人健康,戒烟这座五指山便横亘在了他的面前,于是他退上一步,把棠翎的名字刻了上去,每每在翻开盖子的时候就能瞧见,意外的成果显著,直到分居以前他都没再抽过烟。

虽然那之后不是没有买过再贵重的东西,可他确确实实觉得这枚火机是他生命里最珍贵的东西了,比起一个礼物,它似乎更像是一种承诺,一件信物,曾经愿意为一个人改变的最后证据。

弥留之际他又管棠翎要了次烟,棠翎只说了句爸你睡吧,可从那天以后他的眼睛却再没有睁开。

就像意料中的那样,梁平江根本没有生气,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倒是让棠茉暂且忘掉了棠翎没改掉称呼的事。

从那天以后梁平江来这个家的频率变高了许多,晚上棠翎偶尔会看梁平江举笔画山水,听他讲在各地生活的经历,再后来他开始教棠翎写起了书法。

棠茉自从来到广州以后再不会一手扶住不停下滑的编织袋一手驾驶二手电瓶在坑洼土路飞驰,只是偶尔开车出去打牌做美容逛街。一个人总蹲在家里的话满腹的幽怨气好像是会被封闭空间催得慢慢发酵的,棠翎觉得棠茉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奇怪,让她伤心让她生气好像成了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她偶尔会大度地提议下次把梁嘉荣一道叫来吃饭,每当这种时候棠翎就会看见梁平江摇摇脑袋,从不直接回绝,嘴上只挂一句“阿荣根本不懂事”。

结果有一天梁嘉荣竟不请自来了,梁平江前脚进了门,他后脚就用腿撑住门隙挤身进来,手里还拎着系着金红缎带的果篮,笑脸示人的时候竟和梁平江一模一样。

然而梁平江并没有给他过多的关注,在饭桌上的时候话题还是绕着棠翎直打转,问他以后什么打算,准不准备出国念书,如果有计划的话就可以尽早转到梁嘉荣念的那个国际高中去。

最初梁嘉荣还是笑着,可这次的笑并没有维系太久立刻碎了个彻底,他猛地一退凳子,吼道:“他有什么资格啊?!外边的杂种你对他那么好做什么?跟婊子天天混在一起,你对得起我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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