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里+番外(108)

作者:二尖瓣狭窄/迟雎 阅读记录

话还没讲完耳光就落在了梁嘉荣的脸颊上,这是棠翎唯一一次看见梁平江暴怒的样子,整个人气得通红,是一张酷暑下焦躁的水牛面容,然后厉声斥他究竟知不知道教养是什么意思。

最终这顿饭还是不欢而散,直到梁家父子俩走掉那股沉闷的气氛都没散开,可棠翎却瞧见棠茉心情很是愉悦地烤起了蛋糕,她说现在我们三个才更像一家人。

让棠茉操心的事情好像陡然变少了,中考的时候棠翎就用着能看的成绩直升上了高中部,梁嘉荣也去加拿大念书了,一年根本碰不上几回。偶尔还听来一些轶闻,说梁嘉荣在医院狠躺了几周,原因是被学弟抢劫,为了三盎司大骂两个人打得头破血流的,梁平江好像还因此断掉了他的经济来源,而每当这种时候没人比棠茉笑得更开心了。

在棠翎高一那年发生了几件重要的事,第一件就是他们班上在开学几天后突然插进来了一个新同学,一个文静的女生,声音细如蚊呐。她在台上自我介绍的时候棠翎一直埋头睡觉,直到她走到桌旁的时候棠翎才抬眼看了一下——那竟然是阿秋。

第二件事是有一天梁平江的司机在和棠茉聊天的时候无意间提到,接她们母子来广州的那天,他还被梁平江叫去给镇上管事的打了个招呼,送了几个不学好的混混去戒网学校。

棠翎有点后知后觉地拿话去问梁平江,而梁平江回想了很久才将这件事记起来,只格外无辜地说了句,不要和不好的人交朋友。

好像根本是无足轻重的事,却碎瓷角一般横刺在了棠翎心头。

第三件事是距离棠茉的三十五岁生日只差小三月了。三个月久的都足够叙利亚再打两场内战了,可她早早半年就开始订起了酒店,闲在家里没事的时候就做瑜伽,冥想冥想全落在想去了,绞尽脑汁地想要把最后一枚同源红细胞的主人寻出来,然后再妥帖把他的名字地印在请柬上。

棠翎虽然从来不在乎生日这回事,但看着同龄的女同学生日那天在微渺中力求盛大的活泼做派,他也算是能够体会一二棠茉的心情了。然而如今这阵仗早不是棠翎跑到厨房里胡乱烧顿饭就能应付过去的了,想来如今棠茉也瞧不上这些毫无物质意义的礼物,于是棠翎打算攒点钱给她买对耳钉,摆在五光十色切割玻璃橱柜的那一种。

后来在一个学长的介绍下,棠翎在放课以后就会去到附近的大学城KTV做夜班服务生,幸好还拔了截个子,不然老板娘雇佣未成年的不情愿还得再翻上两倍。

然而这事不知为何被阿秋听了去,每天放学都一路撵在棠翎身后。棠翎停下来转身问她做什么,她也内向到讲不利索话,拼凑起磕磕绊绊的一句什么妈妈去世那天棠翎送了她一盆芦荟。实在理不清前因后果,棠翎索性不再理会她,进门换了身制服就开始交班。刚从更衣间出来,他就看见阿秋在前台支支吾吾地问老板娘还招不招人。

棠翎觉得她一定是脑袋坏掉了,能被送上这里念书家里情况应该也不差,干嘛要来做这些毫无意义的事。

不过不出意料的是,老板娘果然没了再容个未成年的脾性。

可阿秋好像仍然执着,说过重话以后她还是那样跟着,解释说她只是每天顺路去KTV楼下的咖啡店自习,棠翎也不好再指摘什么,放在身后权当做空气。

可能就像集满奖章能换奖品,棠翎觉得除此以外很难解释为什么她会这么执着,这样的日程还整整持续了三个月。

十二月底,阿秋拎着一个蛋糕堵住了棠翎的下班路。

不知是不是预支掉了来年的勇气,她竟先解释起了来意:“我其实只是想,找人说说话。”阿秋说她只有在棠翎面前才能讲一讲潮州话。

棠翎心想你好像总共也没讲过几句话。

“手里拿着什么?”

“蛋糕。”阿秋说,“今天是我生日。”

“十二点就要过了,还不吃?”

阿秋颇有仪式感地摇摇脑袋,说没蜡烛,许不了愿。

那是跨年夜,虽然没人公放烟花,但摊贩手里供以消遣的小玩意确实不少。算是体恤寿星,棠翎走到拐角的小摊上随手买了两盒烟花棒。

从兜里摸出那只火机,棠翎烧燃了三根直愣愣地就往蛋糕上插,在明黄花火绽放的瞬间还听见阿秋说了句,好像在给死人上香。棠翎突然也觉得这话不假,笑弯了眼。

见阿秋抱着膝盖发呆的模样,棠翎提醒道:“许愿。”

她扭头过来道:“你呢?有什么新年愿望吗?”

棠翎只说:“那以后别老跟着我了,行吗?”

阿秋张圆了嘴,半晌才挤出一个“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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