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好(9)

作者:沈有酒 阅读记录

中国十四亿人口为什么就找不到和你匹配的骨髓,为什么偏偏就是找不到!?

“我不想看见你被泡在福尔马林里,不想看见你被人解剖,不想看见你被人研究。”江愉狠狠地吻着沈笑,如同惩罚,他贴着沈笑的耳根,一字一句刻骨铭心,“你沈笑,只能是我的。人我要,心我要,就连骨灰我也完完全全的全都要!”

只有是你,我都要。

沈笑最终妥协。

“江愉,”他抚着江愉的眉眼,抵上江愉的额头,嗓音低沉喑哑,藏着悲伤难过,“我只有这些了,我能给你的也只有这些了。”

“对不起,江愉。”他贴着江愉的脸颊,眼里散着细碎的伤,他喃喃地、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抱歉。”江愉朝着小女孩的父母亲深深地鞠了一躬。

抢救无效,医生无责,可是他有愧。

他为了沈笑学医,却没能救回沈笑,他这医……早就没用了。

江愉走了。

江愉坐在飞机上,看着渐渐变得渺小的城市,轻轻地笑了。

七年了,抱歉,让你等得太久了。

沈笑想去东北,看那些绵延白皑的雪山,看那些洒在雪地上的阳光。

于是,江愉的三十岁生日在雪花纷飞,寒风肆虐的长白山度过了。

沈笑想去海南,看浩瀚幽深的大海,看越过地平线的初阳。

于是,江愉在景色旖旎,芳草萋萋的海棠湾迎来了新年的第一场春雨。

沈笑想去沙漠,看大漠长烟的孤寂,看归雁北飞的瑰丽。

于是,江愉在黄沙漫漫无边的沙哈拉沙漠寻找着绿洲的踪迹。

沈笑想去冰岛,看晶莹剔透的冰川,看缤纷的北极风光。

于是,江愉在璀璨绚丽,神秘梦幻的哈尔格林姆教堂记念了两人相识的第十二年。

无名指上的戒指是沈笑设计的,以北极光为原型,精心刻着细细的纹路。

江愉曾以为沈笑喜欢北极光只是因为漂亮罢了,却不知北极光对于爱情而言象征着飘渺,美妙,魔幻和神奇。

看见北极光的人,是上天钦定的幸福的人。

而沈笑……江愉望着教堂,望着天空中灿烂的北极光,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这是多可笑啊。

接到江一洲电话的时候江愉刚过了安检。

“哥。”江愉找了个位置坐着。

“今年回家吧。”江一洲看着桌上的红木盒子,说:“我有事要和你说,很重要。”

江愉应着好。

就算江一洲不打电话来,江愉也是要回去的。

程书墨今年出狱。

三月,春风微润,夹着泥土的芬芳,抚过行人的脸庞。

“程哥。”年年拥抱着程书墨,高兴得泪水都湿了眼眶。

程书墨拍了拍年年,笑着:“小姑娘长大了。”他看着江愉空荡荡的身旁,话语哽在喉间,只剩下一句,“好久不见。”

十三年,的确是有很久了。

三个人喝着酒,聊着过去,聊着各自,却独独没有人提到沈笑。

年年喝醉了,就在旁边趴着睡着了,

程书墨看着年年,想和从前一样,伸手去摸摸她的头发,却在半路止了动作。

小丫头长大了,不能再和以前一样了。

叹息爬上喉间,程书墨喝着酒,说:“当初要不是年年,你俩也走不到一块吧”

江愉灌酒的手一顿,看了他一眼,说:“可不是吗”

就沈笑那性子,无论是欣赏还是喜欢,哪怕是错过,都是不会表露出来的。

“你还好吗”程书墨问他。

江愉笑了笑,便算是回答了。

“我想去看看他。”程书墨看着泛着涟漪的酒,忽然说,“我对不起他。”

江愉端着酒杯,看着他,看着这个面容温文尔雅的人,笑了。

“你也知道?”江愉笑得漠然而森冷,拿着酒杯的手青筋隐现,连声音都藏着暴戾,“你们毁了他。”

六月八日,高考的最后一堂,全国的考生都在为自己的未来进行着最后一场战斗。

是满载的梦想,是殷切的希望。

而沈笑却在这天接到了两个摧毁他所有光亮的电话。

一个来自医院,关于年年。

一个来自警局,关于程哥。

年年突发脑瘤,急需监护人签字动手术,而程哥所说的大单子,是贩毒。

人生就是这样,百般无聊的开着一个又一个玩笑,一点一点积累,最后终于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程书墨没有贩毒被抓,沈笑就可以考上自己喜欢的学校,而不是只去感受了一下大学生活,如果年年没有脑瘤突发,沈笑就可以把钱拿来给自己换骨髓,而不是在长夜失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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