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息(18)

聂靖泽打断他的话,“给你十分钟的时间起床,从你的出租房里下来。”

钟情闻言睡眼一睁,睡意消散得干干净净,磕磕绊绊地喊:“聂、聂少……”

一阵忙音传来,电话已经被挂掉。对方连等他回答的耐心都没有。

聂靖泽挂掉电话,退出手机的拨号界面。三年以前被粟息设置成桌面整日对着看的自己的照片,如今早已被其他的图片所取代。他收回目光,将手机丢还给粟息。却不知怎么的,心中有些不愉。

他压过心底的异样情绪,不再看粟息任何一眼,转身坐回车内去等人。

粟息握着手机,指腹无意识地从机身上对方手掌触摸过的地方摩挲而过,垂着眼眸转身离开。

聂靖泽的视线始终落在后视镜上。直到粟息的背影消失在后视镜里,他才收回目光,伸手拿过放在中控台上的手机,指纹解锁跳过锁屏。干干净净的桌面上,未接来电的提醒跃入眼底。

带着满身菜市场里的味道回来时,停在单元楼前的黑色越野已经离开。粟息回到出租房里,重复以往休假时千篇一律而乏味无趣的安排,先打扫卫生,再做午饭。吃完午饭洗好碗,坐在表皮布满裂痕的老沙发上看一遍又一遍重播的电视节目。在吵闹喧嚣的节目背景音里,缩在长度不足身高的沙发里渐渐入睡。

唯有一点不同的是,这一次没能睡到自然醒。

接连不断的短信提示音将他从光影交错的梦里拉出来,粟息睁开眼睛,视线落在光线昏暗的空气里停顿一秒,起初以为是一觉睡到了晚上。摸出压在身下的手机,看清楚屏幕上的时间时,才反应过来,不过是出租房里采光不好,下午的阳光照不进来。

他垂头点开未读短信。

钟情一连发来数条消息,说喝多了酒,希望粟息能过去接他。

粟息从沙发上坐起来,活动一下泛起轻微麻意的手臂,没有回复短信,直接拨了电话过去。

电话甫一进入等待对方接听的状态,就被人从那头掐掉。

粟息欲再打时,又收到了一条新的短信。

他点开短信内容,上面只有一行酒吧的地址。

粟息微微一顿,最终还是站起身来,拿过放在茶几上的钥匙,关掉画质模糊音质粗糙的电视机,朝门口走去。

第十七章

白天不营业的酒吧被出手阔绰的富家子弟包下场来。

沈隋神情散漫地站在吧台里挑玻璃酒杯,聂靖泽坐在吧台前看篮球赛。

钟情沉默地坐在聂靖泽身侧的座位上,大气都不敢出。

沈隋将色泽艳丽的鸡尾酒推到聂靖泽手边,语调懒洋洋地道:“品品。你出国这两年,我专门找调酒师学了这个。”

聂靖泽接过那杯酒,却没有递到唇边,反而转手给了钟情。

沈隋眉毛挑得极高,一副不认识他的惊诧模样,“你就是这么糟蹋我的心血的?”

聂靖泽不欲搭理他,转头扫一眼神色懵然的钟情,“喝掉它。”

接收到来自沈隋的怒目而视,钟情战战兢兢地抬头,“我、我晚上还要上班……”

聂靖泽这才看向沈隋,“那家会所的老板你认识?”

沈隋稍显不快地冷哼一声,抬手招过在舞台上调试吉他的富家少爷,“他哥的产业。”

这两年来沈聂两家在圈内地位升得极快,富家少爷朝两人笑了笑,好脾气地问:“怎么了?”

聂靖泽修长的指节虚指了指钟情的位置,拧眉不耐道:“帮他请个假。”

富家少爷爽快地应下来,离开前倒是多看了一眼钟情的脸,眼中褪去不少轻视和不屑,有些对他另眼相看。

聂靖泽冷淡地转过脸来看钟情。

钟情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将杯中的酒一口灌下。

“你可真够猛的。”沈隋见状笑得轻佻,“待会儿可别想着能竖着走出酒吧大门了。”

钟情红了一张脸,被酒里劲头给憋的。

聂靖泽没有看他。

然而等上大半会儿,却还见钟情稳稳地坐在高脚凳上,脸红红的,眼神却一片清明。

沈隋朝他扬扬下巴,不悦地试探:“一加一等于几啊?”

钟情闻言一愣,“等于二?”

沈隋冷下脸来,转身去拿调酒器。他觉得,自己被挑衅了。数分钟以后,他将第二杯色调灰蒙蒙的酒放在钟情面前,抬起眼皮看他,“喝。”

钟情莫名沦为了试酒的人。不过好在,他很快就醉倒在了第二杯酒上,趴在吧台上一睡不起。

沈隋这才神色稍缓,哼笑一声收回调酒器,轻轻地皱起眉来,“你把他带到这里来干嘛?你该不会真是看上他了吧。”

聂靖泽语气随意,却不知其中含有几分真假:“玩一玩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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