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恨(7)

但不论江慎之变化与否,严慎之已经没有了。

他爱过的沉默少年,早就死在了远去的时光里,那年夏天十六岁的江弥,也一起死了。

“你——”

江弥没忍住,终于问出了这句理智上不该问的话,“这几年,你过得好吗?”

你过得好吗?

还会不会经常失眠?

还在吃药吗?

你有没有想过我?

——你还恨我吗?

第5章

十年前,江弥和严慎之在一起,是江弥先表白的。

但其实先开窍的人是严慎之。

一开始,他们当了很久的好朋友,据江弥所知,严慎之是单亲家庭出身,生活贫苦,和母亲相依为命,从没见过自己的父亲。

正因为生活不容易,他从小就很懂事,努力读书的同时还要打工赚钱,帮母亲分担压力。

这样的一个人,生活的重担压在他年少的肩上,他不可能和其他高中生一样,随心所欲地玩闹、早恋,每天唉声叹气,其实无忧无虑。

他的忧虑太多了。

而且他喜欢的人,江弥,是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从小娇生惯养,一个星期的零花钱比他和母亲一年的生活费都多。

他们之间的差距那么大,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而抛开悬殊的身份不谈,另一个重点是,江弥是男生,严慎之也是男生,当时他还不懂同性恋到底是什么,只隐隐感觉到,“我不应该喜欢江弥”。

因此,严慎之很克制,他把自己心里日渐加深的渴望和依恋藏在一张冷淡的面孔下,在江弥笑着挖苦他是“扑克脸”的时候,忍住想要抱对方的冲动,攥紧笔,埋头写作业。

在江弥看来,严慎之是真的很沉默,这种性格往好了说叫沉稳老成,往不好说叫没有朝气。

他越是这样,江弥越喜欢逗他。

有一天晚自习,江弥不老老实实在二班上课,跑去一班找他。由于已经干过很多次这种事了,江弥轻车熟路地推开一班的后门,踮着脚溜进去,把严慎之的同桌赶走,自己坐在他身边。

“喂。”江弥小声说,“胡灵灵又来找我了。”

“……”严慎之写字的笔一顿。

江弥说:“她知道我们关系好,让我帮她递情书,喏。”

他从兜里掏出一封叠成心形的粉**书,塞给严慎之,“你看,人家可是大美女,校花,厚着脸皮倒追你,你到底喜不喜欢她嘛,给个准话。”

“我早就拒绝过了。”严慎之恼了,“你别再帮她了,烦。”

“烦什么?烦她?烦我?”江弥趴在课桌上,扭头看严慎之。后者放下笔,面色凉凉的,抓住江弥的校服后领,把人拎起来。

“烦你。”严慎之不高兴地说。

“哦。”江弥点了点头,“那我以后不来找你了。”

“……”

这句是玩笑话,江弥信口一说,逗严慎之的。

但很不凑巧,当天晚上放学回家,江弥无意间听见他爸和他妈吵架,因为他爸出轨女秘书的事。

这件事江弥早就知道了,他是最先发现的一个。但他一直没敢告诉妈妈,还因此和他的渣爹谈过几次,他的意思是,只要他爹能改正,他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毕竟是自己亲爹,他不想事情闹大影响家庭关系。

一开始他爹没答应,反而拐弯抹角地教育他,说什么男人在外面应酬,有点小动作是难免的,别说是我,你舅舅也一样啊,你还是小孩呢,等你长大就懂了。

江弥气得要死,上次摔了一台手机也没解气,把新买的手机又摔了。

但他依然不敢告诉他妈,因为当时江太太有心脏病,身体不太好,医生说不能动气。

江弥的确是小孩,不知道该怎么成熟地处理这种局面。

不等他想出解决办法,家里东窗事发,小三——不是女秘书,是另一个出轨对象,突然找上门了。

这个小三给江董事长写了封信,这封信不小心送到了江太太手上,江太太这才知道,原来自己老公在十几年前出轨过,还和小三生了一个儿子,现在小三希望儿子能认祖归宗,别再和自己一起过贫苦生活了。

江太太气得差点犯病,在家里大闹了一场。

江弥放学回来时,撞见的就是这一幕。

——家庭对人的影响有多深远呢?

许多年后,江弥想,如果江慎之不是他哥哥,他们是毫无瓜葛的两个人,也许幸福就没那么难了。

那天晚上,江弥安慰好妈妈,夜深人静时刻,回自己房间里发了半宿的呆。

第二天他没去学校。

第三天也没去。

……

他旷课一个星期,第二周的周三那天,他终于来上课了。

整整一个星期不见,严慎之一开始以为江弥说话算话,果然不来找自己了,他别扭了一天,犹豫要不要主动去找对方,可那时他有意克制自己,不想太依赖江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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