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性(113)

作者:何暮楚 阅读记录

商行箴不欲弄时聆太久,怕时聆明早不肯起床,他把人往上掂了掂,贴着时聆的耳垂像是在轻吻,哄道:“宝宝,喊我个好听的。”

时聆嗓子有点沙哑,后半段只会哼哼,脸埋在商行箴脖子下方,拖长了鼻音:“嗯。”

“喊我。”商行箴拍拍他。

时聆的声音有些变调,听起来像是带了股撒娇劲儿:“老公。”

像有什么电流在整个中枢神经系统乱窜一通,商行箴心里直后悔,后悔到分别前才哄时聆喊,他压根没听够。

到底是顾不上疼惜,商行箴把人放下来扳过去压到书桌上,想着时聆刚搬来时的又乖又倔的模样,想着时聆闹别扭的小表情,想着时聆陪他工作时的小动作,晃得桌面摞好的书倾倒了噼噼啪啪摔到地上。

最后商行箴抱时聆去洗澡,手掌顺着水流的痕迹爬过,时聆哪哪都是泛红的。

答应过时聆开学那天要开摩托载他,商行箴一早把车从小车库里推出来了,停在车道上,回到屋里正碰上时聆洗漱完从楼上下来,步子有点慢。

最后那一阶时聆瞪着商行箴背对他躬身蹲下的身影,其实离餐厅也就几步路距离,他还是趴上去了。

小时候崴脚时聆就渴望有人能这么背他,尽管现在没崴脚,而是别的难以启齿的原因,况且没到要人背的地步,时聆仍然很享受这种被人在乎的感觉。

在潮湿的雨夜里,在绘商的长走廊,在家中的明灯下,往商行箴的背上这么一趴,时聆就认为自己的每一下心跳都有了归处。

“这么早到外面干什么呢。”时聆抓了抓商行箴的发根,“我睁开眼你就不在旁边了。”

商行箴说:“晨跑。”

时聆不信:“你身上还是昨晚那股味儿。”

商行箴只好换了个借口:“把你行李拎外面去了,待会儿老周到了直接给你搬车上。”

新生报到一堆事儿等着时聆做,时间不允许时聆赖在家里太久,他攥着吃早餐这点儿空隙,不时呼噜杨纳瑞一把,还跟孟管家说了不少:“孟叔,我真舍不得你。”

孟管家一贯的温和面容,笑着给他递餐巾纸:“会替你照顾好小羊,别担心。”

自搬进赋月山庄后时聆就没试过要离开这么久,走出旧时那个所谓的家时他头也不回,可赋月山庄他才住了一年,将要走出屋子时他却频频回头望。

“又不是不回来了。”商行箴换了鞋,弯身从沙发凳抱起个东西推时聆怀里,“戴上。”

时聆收回眼低头看,竟然是只崭新的头盔。

车库的头盔架上没有这一款,时聆喜出望外:“新的。”

“特地给你买的。”商行箴抱上另一个,“走,兜风去。”

七月天气最热的那几天,时聆被商宇载着跑了很多地方,坐摩托对他来说不算新鲜事了,但坐上商行箴的后座,时聆依然想摸出手机对着后视镜拍个照。

但商行箴呵斥他:“抱紧,别把你摔下去划拉一口子。”

时聆知道商行箴不会的,因为商行箴珍惜他。

不过他还是顺从地收起了手机,双臂环过商行箴的腰身,蹭皱了对方的衬衫两侧。

周十五载着行李上路了,商行箴拧紧油门,摩托极有气势地长啸一声,以标准地直线冲出了车道。

之前时聆保证过的没有忘,他依言将商行箴抱得更紧,不知不觉,他从人生的一个阶段迈向另一个阶段,可有商行箴挡在他身前,他好像不必急着成长,再当久一点的小孩儿也没关系。

饶是夏季漫长,在时聆日渐习惯大学的生活中也悄然走到了尾声,天转凉,时聆正好把时云汀给他织的那件浅蓝色毛衣套上,不用再遮遮掩掩藏在外套下,见了商行箴就跟他说“我妈去年给我织的”。

一星期只能周末才能见面实在熬人,商行箴外出办事经过音乐学院在外面停车,还得专门掏出手机看看时聆的课表,满课的话他就不逗留了。

工作日里能碰上双方都有空的几率很低,不过中午在手机上能你来我往闲聊上几句,有时打字有时电话。

这天中午通话的时候商行箴刚在外面吃完饭坐进车里,拉上车门发出的闷响一同砸进时聆的耳朵,他随口问:“你不在办公室?”

商行箴今儿自己开车,左手搭在方向盘上,不急着点火:“刚约了个合作商谈事儿,谈完了,下午往工地跑一趟,国庆那会工程队休了两三天,我得瞧瞧他们休没休出惰性。”

时聆问:“瞧多久啊?”

商行箴道:“俩钟头多吧。”

时聆是在寝室阳台上聊的电话,他抬手抓了把深秋的阳光,说:“这么久,你可真会磨人。”

商行箴笑了笑:“我会不会磨人,你不是最清楚?”

时聆胸膛挨到护栏上,很轻地蹭了下,怎么都不及商行箴捻他的力度。

今天下午四点连着晚上都没课,时聆说:“叔叔,我想喝咖啡。”

康宝蓝都喝不惯的人想喝咖啡,商行箴能听出来时聆的潜台词,他摸过一旁的平板点开,屏保上就是时聆的课表,跟他手机上的屏保是一致的。

其实他早就记熟了,这一眼就是为了确认,商行箴问:“你学校对面那家咖啡店怎么样?”

时聆说:“应该不错,我有个舍友周末就在那里打工,他说咖啡豆都是纯正的。”

商行箴灭了平板:“下午四点,我找个临窗的位置等你下课。”

老早之前承诺过的话,开学后这是头一回兑现,时聆高兴道:“好。”

商行箴问:“那还喝咖啡么?”

讨到甜头谁还肯受罪,时聆说:“不喝。”

对于商行箴而言那不是受罪,他说:“那我喝吧,提前给你点好甜牛奶和小蛋糕。”

时聆说:“你晚上睡不着怎么办?”

商行箴清楚时聆的学校不准许夜不归宿,逮着了要处分,他也就借着口头逗弄,真切地传达惦念,哪怕三天前才在家里亲热过:“白天那么忙,晚上哪能睡不着,就想吊着精神,你在的时候好一直看着你。”

聊完回屋里,寝室那几个又围着他起哄:“到底是不是对象啊?”

时聆将手机搁桌上,收拾下午上课要带的课本:“是啊。”

老大问:“我收衣服的时候可听见你喊对面‘叔叔’了。”

时聆也不解释,半真半假道:“那你们还问。”

寝室里有人是社团传媒部的,时聆收拾好东西就趴人家椅背上:“上次托你弄的传单做好了嘛?”

那人技术娴熟得很,昨晚就弄好了,被提醒才摸出来U盘搁时聆手里:“给,存里头了,自己打印去。”

时聆道了声谢,答应晚上给他带夜宵。

年纪最小的舍友最人精,马上问:“晚上要出去?”

老大接着道:“今晚学院查寝,十点半前回不来你及早吱一声啊,咱们得想办法兜着。”

时聆也保不准今晚几点能回:“话都到这份上了,那我得给你们每个人都带上夜宵。”

下午那两节弦乐艺术史说难熬不难熬,就是时聆屁股底下压着只黑色的大蝴蝶结,怎么坐都感觉有东西磨着皮肉,偏偏商行箴就爱看他穿这一条。

他自己也最喜欢,因为最容易脱。

两人见面不是指定急吼吼滚床单去,时聆只是享受被商行箴毫无阻隔地拥抱,带点儿狂妄劲的,双唇将他嘬红,新冒出来的胡茬扎得他刺痒,指掌在他身上掐出一道道指印,心跳一声声敲在他的前胸后背。

时聆掌控着商行箴的欲望,也被商行箴掌控着躯体,谁也别想离开谁。

下课铃一响,时聆收起课本,离四点还差五分钟,他先去学校印刷店把传单打印出来,对折了放进包里。

音乐学院面积大,下课赶一趟印刷店再到校门口,其实不止耗费五分钟。

他们约的四点,但时聆总有种直觉,商行箴不会刚刚好四点才坐在那里,可能三点四十五,也可能三点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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