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小姑娘回到房间直挺挺地趴在床上，双胞胎扒在门口看她，并不敢擅自进屋。

过了会，戚式玉“刷”得起身，扬扬下巴，示意戚尔幸进来。小的那个瞬间泫然欲泣，扶着门框身影摇摇欲坠，“那我呢？”

戚尔幸跟姐姐嘀嘀咕咕了半天，最终把目光齐齐投向戚尔曼。

“要说撒娇，没人比他更擅长。”

戚式玉赞同，却又忍不住担忧，“可爹地吃这套吗？”

“让他试试不就知道了。”

戚尔曼一双黑瞳如水洗过般明亮，他背负着艰巨的任务，炯炯有神地望着正在做木雕的伯爵，“爹地——”

“来跟爸爸说晚安。”

“昂！”

伯爵一直跟戚在野保持着通话，凑巧戚尔曼此时过来，便把手机交给了他。小尔曼抱着手机，嘴巴叽里呱啦一刻不停，满心满眼便只剩下爸爸，完全忘了姐姐和哥哥交代的任务。

“看来你只能亲自上了。”戚尔幸说，“尔曼下来。”

戚式玉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并时不时长叹气。戚尔曼见事败，便一直抱着姐姐的腰挂在她身上求饶。忽地，她把目光锁定在尔幸身上。

“不行！那可是爹地。”戚尔幸直截了当地拒绝，“而且我也不会。”

戚式玉哄劝道：“可你先前不还因为不想吃药跟爸爸撒娇吗？可见你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戚尔幸一向冷酷的小脸露出些许难为情，“那可是爸爸……”

尔幸心性成熟，不会轻易被姐姐的花言巧语打动，戚式玉见劝说不动，一拍大腿道：“那我自己去！”

她一鼓作气冲到爹地书房外，可到了门边又犹豫不前，几度抬手要敲门，却还是放下。

正当踌躇之际，门从里边开了，伯爵低头看着她说：“作业做完了？”

戚式玉一声不响，表情却变化得十分精彩，一会愁眉，一会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一会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把自己尴尬得起了鸡皮疙瘩。

伯爵没有催促，反而耐心等待着，最终等来了女儿“扑通”一声跪在他脚背上，并抱住大腿喊了声:

“爹！”

“……地。”

伯爵眼眸闪烁戏谑的光，下巴微微抬起后挑眉冷笑，微妙的沉默过后，他道：“嗯？怎么说？”

“爹地！”戚式玉一脸恳切，“我真的很想去看阿泰的比赛，你就让我去吧。”

“歌会近在眼前，一切以正事为重。”

“就一天！之后我会补回来的，不会耽误大家的进度！”

伯爵食指点点她的眉心，“你知道我的答案。”

“可是他难得来京州啊。”

“做事要分清主次。”

戚式玉跟着又承诺了一大堆，但看爹地始终无松口的迹象，只能怏怏起身回房。

戚尔幸做最后总结，“对于爹地这样坚守原则的人来说，撒娇是最没用的招数。”

戚尔曼补充道：“爸爸来了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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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后的故事

第91章 番外 向阳而生（中）

戚在野的飞机于隔天下午落地，伯爵正好在机场附近办事，顺道就去把人接了回来。

“不顺利？”

回家路上，戚在野一直在处理工作上的事，眉头紧蹙，头也没工夫抬，“没有，有些过于顺利了。”他合上电脑，靠进椅背，吐了口长气，“那个客户，我跟你提过的。原以为是块难啃的骨头，没想到意外好说话。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方堃一直在背后替我打点。”

“你不高兴？”

“有了人情纠葛，以后生活里难免会有往来，烦。”

“所以才跟贺先生约着去爬山放松？”

戚在野无奈地笑：“说过很多遍了，山上碰见的，不是特意约着去的。那碰见了又不能当作不见，再说了，那天我客户还在呢。”

拂莱.丹戈似也只是随口一提，后面就说起了其他，没再揪着这事不放。

快到家时，车子遇上一个红灯，戚在野正低头回复信息，忽然就听伯爵喊了声“阿野”。

戚在野从手机里抬起头，“怎么了。”

“看那。”

他顺着伯爵的指引看过去，只见街对面的一棵槐树下，立着一抹修长的身影。戚式玉站在树影里，盛夏的阳光从枝丫间斜斜落下，斑驳地撒了她一身。她穿着白净的运动校服，梳着利落的马尾，微卷的红色长发垂落在肩头，肩上甩着书包和用网兜着的排球，外套挂在肘间，怀里还抱着一堆快递。她左右张望着，像是在等人。

戚在野看着她，目光不禁变得柔和。他想起一些往事，笑问伯爵道：“你还记不记得她小时候，经常会偷偷买零食，然后藏书包里带回家？”

“记得。”大多时候，对此情况伯爵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到有一回，戚宝买了辣条，回家路上就忍不住开吃，可吃到一半又塞回了书包，导致包装袋里的辣油漏得到处都是，好多书本都遭了殃。

伯爵那天也是突然想给女儿整理书包，结果就摸了一手滑腻腻的油。事后他问女儿是不是偷偷吃了辣，小戚宝顶着一张被辣成香肠的嘴一口否认，当然下一秒就哭丧着脸承认了。后来的戚式玉很少再吃辣，其中不乏有保护嗓子的原因，还有就是，那天留给她和伯爵的阴影实在太大了，她永远忘不了爹地看着一手的辣油，然后脸上慢慢露出被雷劈的震惊表情。

戚在野感慨，“她这么快就长大了，我还没做好准备呢。”说话间，又有两个熟悉的身影跑进他的视野。

尔曼和尔幸脱下书包并拉开拉链，戚式玉一股脑地把快递全塞了进去，然后指指街对面的一家小卖铺，又弯腰询问了双胞胎什么，最终尔幸点点头，尔曼欢呼着蹦到了她身上。

“你猜戚宝要请客喝汽水还是棒冰？”

伯爵笑了笑，“尔曼会更想要冷饮，尔幸说不定。”

“尔幸不爱吃零食，他可能会选其他，魔方或是可以折叠的小尺子。”

姐弟三人过马路时，尔曼习惯性地攥住姐姐的衣角，蹦蹦跳跳地走在斑马线上，三人竟是谁也没发现爹地的车从身边驶过。

回到家时，保姆已经准备好了晚饭，并说随时可以开饭。

“查理呢？”

“这呢。”老头在餐厅摆放碗筷，戚在野过来与他拥抱，“好久不见，查理。”

“这次走了好久，两个小的念死你了。”

戚在野玩笑道：“大的就不念吗？”

查理指指跟在戚在野身后的伯爵，“这个大的念。”

“另一个呢？”

“另一个也念，就是最近状态不好，小女孩到了这年纪心事比较多。”

“她怎么了？”

查理看了眼伯爵，不再说话，戚在野扭头问拂莱.丹戈，“她怎么了？你没跟我说过啊。”

说话间，姐弟三个回来了。尔曼和尔幸听到餐厅传来爸爸的声音，鞋都来不及换就要跑过去，却没想到被姐姐从后面一把拽住书包，并温声叮嘱道：“乖啊，先去把书包放、放、好。”

戚在野和伯爵隔着餐桌对视一眼，然后各自低下头笑了。

“戚宝。”戚在野扬声道。

“爸爸！”戚式玉一扫连日来的愁闷，小跑进餐厅，环住爸爸的肩膀使劲地摇晃，“我还以为你要过几天才回来呢。”

晚饭时候，戚在野终于从其他人口中得知了戚式玉最近的烦恼。

“那就让她去嘛。”戚在野这么一说，戚式玉便立即坐直了身体，眼神充满期待地看向伯爵。

戚尔曼有自己的位置不坐，非要挤到戚在野身边，黏黏糊糊地央求他给自己剥虾。

戚在野剥了一堆，全给双胞胎分了。尔幸原本抿着小嘴，看到自己也有份，立即就笑开了。

“这个阿泰我知道，是我投资的那家拳击俱乐部的成员，上个月他们还给我送了几张vip票，我当时不感兴趣，就随手塞公司了。戚宝想去就让她去吧，反正是正规的表演赛，看看也无妨。”戚在野手刚剥了虾，纸巾擦了也还是油腻腻的，于是反手把手背搭在伯爵腕上，笑问：“拂莱，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