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爱派(134)

作者:予春焱 阅读记录

伏基罗撇撇嘴笑,又看了一眼天。

果不其然,两个小时后,这两人落汤鸡一样地回来了。

巧克力是肯定没有了,发型也一团糟,女孩儿披着安德烈的外套,仍旧冻得发抖,妆也花了,头发湿漉漉地贴在头上,安德烈的头顶还有几片树叶。

伏基罗连头都没转:“约会怎么样?”

这也没办法,两个落汤鸡换了干衣服,伏基罗简单地做了饭,三人大眼对小眼地坐在餐桌旁,听屋外雷声滚滚。

安德烈跟女孩儿说:“吃吧。”

“等等,”伏基罗抬手阻止,“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女孩儿穿着安德烈的衣服,松松垮垮,冲过了澡,脸蛋蒸得红通通:“吉尔。”

“哦。”伏基罗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指指面前的盘子,“吃吧。”

三人开吃,一句话都不说,伏基罗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发现吉尔想去拿块面包,安德烈都没什么眼力见,只顾着自己吃,于是伏基罗踹了踹安德烈的脚,对面的安德烈抬起头:“你中风了?”

“……”伏基罗恨铁不成钢地白了他一眼,“你为什么不把面包篮放到那边呢,吉尔拿不到它。”

安德烈看了一眼吉尔,把面包移了个位置。

伏基罗越发觉得自己任重道远,担负起了谈话的职责:“所以,吉尔,你是哪里人?”

吉尔看了他一眼:“一定得回答吗?”

伏基罗眼角一抽,妈的,一对儿逆徒。

于是晚餐照旧沉默。

伏基罗吃得不开心,很不开心,吃完擦擦嘴就走开了,坐回了沙发上,和狗玩,后面的两人还在慢吞吞地吃,说话也不避讳,但也没什么有趣的事。但不一会儿安德烈走过来:“饭吃完了,盘子我晚点洗,你还有酒吗?”

“你小子……”伏基罗笑逐颜开,“去吧,去壁橱里拿,要我走开吗?”

安德烈也笑逐颜开:“那好啊老兄,你出门去吧,给年轻人留点地方。”

伏基罗一噎,躺回去不动了。

于是两个年轻人调暗了灯,在后面喝起酒,伏基罗虽说盯着电视玩着狗,但心思全放在后面的谈话上。

吉尔好像喝得很快,醉得也很快,没几杯声音就扬起了些,安德烈倒还是平平稳稳的,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原来吉尔确实是从游轮上下来的,不过她不是天子骄子的一员,她是随船表演弹钢琴的,在早餐时、晚餐时、夜场里弹钢琴,来为她的同龄人烘托出吃饭或调情的气氛。也常常会在半夜被叫起来,因为某位要向某位告白,或是安排了特别的表演,她便去当这个特别的背景,很多时候兴致来了,还会有人在她的钢琴上做起来。

伏基罗挑挑眉毛,觉得好笑。

但吉尔不觉得好笑,她讲到自己的身世,无父无母,孤苦伶仃,事情顺利也就罢了,不顺利她有时还要挨揍,不都已经是有钱人了吗,上帝已经对他们很好了,为什么他们还不善良呢。

安德烈居然在后面说:“你这样,下次再有人骂你,你就装中风,躺地上抽。”

“好主意,下次我就装疯,也不让他们好过。”吉尔想了想,又改口,“不行,我不能装疯,装疯我怎么嫁富豪?你看,我这种生活里,我就得力争上游,嫁个有钱人,过体面的生活。或者你努努力,我们俩一起过体面的上流生活。”

安德烈很为难地咂了下嘴:“要不还是你自己力争上游吧,这对我来说太费劲了。”安德烈给倒酒。

“还从来没有人给我弹过钢琴,我的王子也不知道在哪里。”吉尔醉醺醺地抱怨,“总是我给别人弹。弹啊弹啊,弹啊弹啊,弹得我手指流血,弹得我背都弯了,我真没有用,我会老死在钢琴前,我会变成一个永远不会被光照到的老姑娘……”

安德烈说:“那这样,你自己弹的时候你录下来,然后自己放给自己听。”

伏基罗心想,妈的,安德烈,你什么也没从你风流的老子身上学到。

吉尔在后面甩头:“你懂不懂,要献给我的,啊你懂个屁,你的心就是石头!”

安德烈握住她的手:“我不是,我只是轻微精神分裂。”

“我靠,这么酷?”吉尔拉住他的手,“很多人都有,就我没有,我们乐团就有好几个,搞艺术的嘛,还有一个天天闹着要自杀。”

安德烈说:“妈的,酷炫,羡慕。”

吉尔说:“真好啊,我也想得,我第二个人格一定要大杀四方,你几个人格?”

安德烈说:“啊?两个吧。”

伏基罗僵在原地,他年纪大了所以不懂,是所有年轻人都这样,还是这两个是神经病?后面的人又开始谈起某个打扮像女人的男人,对那人大加赞赏,并反感一个老牌英雄,伏基罗越发听不下去,拎瓶酒回自己房间里去了。

很快,游轮起航的日子近了,吉尔和安德烈待在房间里不怎么出门,伏基罗都不太好意思在家里出现。偶尔他碰见两人,他们很和谐地在吃东西,玩牌,不像情侣,倒很像朋友,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安德烈避开一切细腻的温存,虽然看起来满面春风,轻言细语,但其实女方一袒露心声,他就装傻,打个哈哈带过去,现在连吉尔都不太感慨人生了——天知道,十次伏基罗听到吉尔讲话,九次她都在感慨人生。她追求一种轰轰烈烈的浪漫、和暴徒恋爱、跟犹大私奔,这些都是又佛又懒的安德烈给不了她的;同时她还向往优雅富裕的生活、体贴宠爱的情人,衣食无忧,体面上流,这些都是危险颠沛的安德烈给不了的。她想要这两种迥然的特质结合到一个人身上,当时安德烈就感慨,说哪有这种人,有这种我也爱上了。

所以两人都很清楚,他们根本就不是同一条路上的人。

吉尔是在9号的晚上走的,那天她在他们这里留到了下午,依依不舍地看着安德烈,试图从他眼神里看到眷恋和爱意,但安德烈虽确有遗憾,也只是抱抱她,祝她一路顺风,她留下了她的耳环,安德烈没什么好给她的,让狗给她表演了一个走正步。

伏基罗真是看不下去,当晚连酒都没出去喝就去睡觉了。

大概晚上十点的时候,伏基罗被安德烈叫醒,迷迷糊糊地看了眼表,又看看面前全副武装的安德烈,正在把套绳往背包里装。

“起床,跟我出发。”

“去哪儿?”

“去追船。”

伏基罗自认为实在是个好父亲,他没细问就跟着起了床,换上了衣服,背上了包。夜黑风高,晚上十点十五,他们来到了码头。安德烈跟船工谈好了价格,租了艘小艇,东西往上一扔,跳上去拉动发动机,朝伏基罗吹口哨,让他上船,伏基罗也跟着跳上去。

“去哪儿来着?”

“去追船。”

“你意思是去追吉尔。”

“……”

“追上干什么?结婚啊?”

安德烈转头看他:“你话好多,别问了。”

“万一呢,我作为父亲是不是要牵着你进教堂啊。”

安德烈翻了个白眼:“那是新娘。”

四十五分钟后,游轮出现在视线内,安德烈站起来去调整方向,海风把他的黑发打湿,他在夜风中眯着眼,转头叫伏基罗:“喂,去把锚钩松开,准备登船。”

伏基罗懒散地站起来解绳:“她要是这都不嫁给你,你可亏大了他妈的。”

他们避开游轮上巡视的卫兵和探出的前镜,从侧后方逼近,靠近降救生艇的爬栏,安德烈吹了声口哨,伏基罗挥开肩膀,把钩子甩上去,挂在了一根横栏上,但即便如此,距离他们的游艇还有一米来高。

伏基罗微微下蹲,两手交叠,安德烈踩上他的手,被他一托,向上一伸拉住了绳,两下便跳上栏杆,伸手接过背包,一个扔进去,一个背在身上,伏基罗也抓绳子跳上来,两人轻手轻脚地上了游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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