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爱派(185)

作者:予春焱 阅读记录

“什么?”

艾森把脑袋放在他大腿上:“你会不会替我杀掉神父啊?”

安德烈愣了一下,没有回答,转开了眼睛,艾森用头撞了一下他的腹部,安德烈转回脸,有点无奈。

“会不会?”

安德烈叹口气:“不会。”

艾森瞪起他,瞪了一会儿安德烈没有要改变想法的意思,他就坐起来,翻开自己的本:“给你减十分。”

安德烈摊摊手:“好吧。”他正好瞟到了艾森的笔记本,看见了很多火柴人,“这是什么?”

“彩蛋枪战。”艾森见反正也藏不了,就把这一页给安德烈看了看,“我想找个地方打彩弹枪,正好索佳福也回来了,莱科辛的爸爸可以给我们搞到器具,就差找个地方了。”艾森又看安德烈,“就不邀请你了,你来我们就没得玩了。”

“好吧。”

艾森盯着他,突然仿佛发功一样竖起一根手指:“然后……”他屏气凝神,像在做什么法。

安德烈凑过去问:“你在用力拉屎吗?”

艾森用空着的手拍了他一下,仍旧稳定发功,但他不得要领,其实在使劲而已。具体在使什么劲,他自己也不知道。

但有作用了。

不一会儿,艾森感到安德烈,哦不,安莉的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臂,这恐慌的、惊惧的安莉,只要出现就会扒在艾森身上。

艾森问了他同样的问题:“你会不会替我杀掉神父?”

安莉有点为难:“杀人一般都是他做的,我不会的……”

艾森盯着他:“给你加五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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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下等-3

“我最近的体验就是,”安德烈看着神父,“心境确实变好了不少。”

神父点点头,为他的杯子里添了茶:“很高兴能帮上忙。”

安德烈转头看了眼窗外,清晨八点,阳光刚刚透出云,斑驳的金色在池塘上噗了一层,鱼在水下穿梭,带动一簇簇荷叶轮转,花枝轻颤,灰褐色的鸟在树枝上此起彼伏地叫,晨风挟来一阵桂花的香。也许因为人轻松,才有心思看风景。

“很久没见到艾森了。”神父问安德烈,“他怎么样?”

安德烈把脸转回来:“他不喜欢你。你吓到他了。”

“是吗……他还是认为我想害他吗?”

安德烈点点头。

“那,你信谁呢?”

安德烈掏出烟盒,扣在桌面,听了这句话抬眼看过来:“他。”

神父笑了笑:“那你就不应该再来了。”

安德烈也笑了笑:“没关系,你还威胁不了我。”

神父叹了口气,无意识地转着自己的念珠:“我希望能够帮助你,以任何你想要的方式,我可以引导,不会强迫你。”

安德烈接话:“谢谢。”

“继续生活的首要一点是接受自己,否则盖住的伤疤就如同你今日一样,潜伏着直到某天浮出水面。”

安德烈手里夹着一支烟,迟迟没有点,也没有回应神父似乎话里有话的表态。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神父换了个话题,“等你摆脱这些魔鬼之后?”

安德烈看着神父清澈的蓝眼睛,沉默了一会儿。他见过很多神父,但很少有像这位一样,从内到外散发出一种纯净的气质,同时又有些老气横秋,显出教规森严而他素来循规蹈矩,他看起来有些愁苦,眼神哀而不伤,伴着他总是因沉重而担忧稍稍下弯的嘴角,使得他整个人年纪轻轻,就有种令人信赖的可靠感。安德烈之所以没有对艾森的话做太大反应也是如此,他见过太多人了,是不是凶手安德烈闻也能闻得出来,无论杀人者看起来有多么天真无邪、多么平静沉默,无论怎样伪装,安德烈一眼就看得出来。

所以神父决不是杀人者。

没有理由欺骗一个坦诚的人,也没有理由躲避一个无恶意的人,于是安德烈垂下眼睛,回答了他:“离开吧。”

神父在室内点了熏香,甩甩挑火杆,扔到了沙桶里,又走回来坐下:“离开这里吗?”

安德烈耸耸肩:“我想婚姻并不适合我。”

“去哪里呢?”

“……不知道。”

神父的手放在桌面上,安德烈注意到他的手心有些擦伤,神父的手指指甲磨得短短的,指腹有从事粗活磨出的茧子。

安德烈在刚才神父站起来走动的时候,留意到一件事,他一边喝茶一边装作不经意地问:“你腿受伤了吗?”

“没有。”神父有点奇怪地回答,“怎么了?”

“你走动的样子好像腿受伤了。”

神父摇摇头:“我没有受伤。”

安德烈放下茶杯,盯着神父:“如果我感到轻松,代表缠着我的东西减少了,那么它们去哪里了呢?”

神父久久没有回答。

“它们在你身上吗?”

神父看着,眼睛慢慢垂下,又抬起脸,安抚地笑了下:“我不是职业驱魔人,我不能消直接灭它们。但我可以到达你的心灵,从而感知你的痛苦,”他看向安德烈,“我会为你承担它们,直到你自由。”

安德烈被震慑住了:“……为什么?”

“我是上帝的使者,我受命涤清世间的苦难,如世人有德,会侍奉主如同我侍奉主,如世人避视神迹,主便展现新的意志。”

安德烈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也没去看神父坦诚的眼,直到钟声响起又停下,才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我不理解。你要什么?”他抬起头看神父,迫切地问,“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说吧,我很乐意跟人做交易,只是……”安德烈语穷,望着神父的脸,补充道,“从我这里拿点什么吧。”

神父笑了一下:“我不需要你的任何东西。”

“你希望我信教吗?我现在就可以信教。你们有仪式吗?”

神父平静地看着他,有重复了一遍:“我不需要你的任何东西。我要的一切,主都会赐予我。”

安德烈从没有理解过任何信仰,无论那些信仰是关于神教或政治,他没有参与过任何宏大的运动,不曾真正属于任何集体,他此刻觉得神父非常可怕。

“你还好吗?”

安德烈摇头:“不好。”

“怎么了?”

“我不明白,我不理解,你让我觉得很恐怖。”

神父很困惑:“为什么呢?”

“这个上帝……主,你真正见过吗?”

“他的国尚未降临。”

安德烈摊手:“对啊,你没有见过都这么……狂热,这还不可怕吗?”

神父看着他:“你恐惧有信仰的人。”

“我……”安德烈不说了,他搓了搓脸,叹了口气,问他,“你会为了‘他的国降临’做任何事吗?”

神父望着他,如同一尊雕像:“当然。”

“那你要做什么?”

“一切需要做的事。”

安德烈仰靠回椅子,他早该知道,论道他是敌不过传教士的,这也不是他该涉足的领域。

“所以,它们对你做了什么?”安德烈换了个话题,“那些死魂灵。”

神父回答:“它们打扰我祷告。”

“怎么打扰,挠你痒痒?”安德烈说完才反应过来这话不合适,他又习惯性地避重就轻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抱歉。”

“到目前为止,都是一些暴力的殴打。”

安德烈抿了抿嘴,避开了神父的眼神。

“但是和你相比,我有一个优势,”神父的手交叠着,握住十字架,“我被祝福过,所以他们在我身边,一周左右就会消散。”

“消散是指?”

“完全消失,真正的死亡。”

安德烈干咽了一下:“也算是结束了。”

“是的。”

安德烈环视了一下:“这个教堂只有你自己吗?”

神父抬起头:“是的,这是旧教堂,1890年这个教区被裁撤了——天主教教徒大面积地退教。当然,也不只天主教,各大教派的信徒都越来越少了……我从阿默蒂萨毕业后再罗马待了一段时间,接着就被指派到这里来了,派我到这里传教。哦,阿默蒂萨是神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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