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伎+番外(21)

作者:梨晏文 阅读记录

舞结束的快,再来一曲安殊一不肯了。扇子收回,安殊一一把推翻屏风。水无濑木不为所动,慢吞吞地拨了几个颤音。

安殊一朝他走来,腰带漫无目的地拘着晃。他把三味线放在了一边,坐得有些端正。

安殊一握住他的手,缓缓一坐,腰背一松,靠在他的肩膀上,望着晃动的电灯说:“不妙了,我刚才跳错了一个动作。”

安殊一轻轻的喘气声响在耳畔,听着很天真,像孩童跑了好久,躲在大人怀里歇息。安殊一长得好看,调皮劲儿没有,只让水无濑木觉得他可怜兮兮的。他没法对坦诚的安殊一责备,更不是伎馆宗师,不需要过分地苛责他。

“小一是为我着想,你要不跳错一个动作,完美的都要飞了,哪还能留下陪我。”

“木也会说好话了。”安殊一坐直,抱起三味线,随意弹了起来。

水无濑木松松袖子,听着唱了两句,端酒给他。安殊一不要,稍稍停下弹动,继续道:“舞蹈我是不落下的,剔除不了这种喜欢,更有黛子姐姐牵着我。木更帮了我很大的忙,愿意做我的观众。”

安殊一道谢的话很真诚,但水无濑木装作没听见,只对着酒气说:“清水黛子,昨日的藤门宴会我见她了。”

藤门茶屋激起了安殊一的心绪波动,音错了,他也顺坡下,不弹了,“哦,黛子姐姐,她要‘群舞’表演了,挺辛苦的。”叭叭张嘴说完,安殊一发觉有些牛头不对马嘴。

“只看了她一眼,她的身旁坐着北原先生,正忙着哈哈大笑。”水无濑木说到此顿了顿,嘴角勾起不辨意味的笑,“倒是莫塞里,他托我向你问好。小一真是个金贵的蛋,谁都觊觎。”

莫塞里比藤门茶屋更激起心上的水花。安殊一慌张地抓起酒瓶身倒酒,举小酒盅至嘴边,用一袖子垂下遮挡水无濑木的眼神,轻快地说:“没找你算账,劳苦的活给我做什么呀。”

“你还真会‘欺上瞒下’。”

“木,你这意思我可不明白。”

“嗯,随口一说,‘上下’无意,‘欺瞒’有意。”水无濑木说了半截话,兴许是酒喝得有些累了,下半截的话就没说了。

安殊一沉默,重重放下酒杯,溅出来的水花打湿了手指。

片刻,水无濑木交叠着双臂在桌上,轻松且明白地说:“莫塞里是我给小一的魂。丢了个红色的魂,又来了个蓝色的魂,小一应该满意,找我道个谢也是必要的。”

安殊一问:“他受你安排吗?”这话老旧,不太挑动人的神经。

“不,他不受我的安排,所以他才能被小一喜欢。”水无濑木温柔地摸他的脸,眼中含着刻意的忧伤,完全不顺安殊一的意,明白且狡诈地问:“小一很喜欢他吧?”

“嗯,挺喜欢他的。”安殊一蔫头耷脑地敷衍,眉头颦起往杯中的清酒看。

“呀,我还真了解小一。”

“一直如此罢了。”安殊一平静地回复,眼神里有断然拒绝再说的意味。

第9章 辞旧纳新(1)

昨个的盼望没有应验,雨从半夜开始下,淅淅沥沥,半大不大,像敲窗的胆小盗窃贼,绞碎了昏睡人的静谧。

天还没亮,记挂着说不上来的事,梦散了,安殊一比平时早了很多起了床。雨落声更加饱满,耿直地大步迈进双耳。

点了盏煤油灯,照着四周,发觉太亮了,有些碍眼,便把灯芯挑剪地细了些。

安殊一慢慢收拾着,松松披了件偏蓝的棉布便服,斜依着身子扶住木窗,苍凉的眼望向不留昨日晚霞的浩渺深天。

“五月梅雨垂密帘——遮掩不住的是

濑田的长桥。”

邃密的雨丝被梨白的格子窗半封住,落于莫塞里很远很远的身后。发出的声混了雨的敲声,听着空渺渺的,倒是他时而露出的牙齿洁美齐整,比声更招人。

莫塞里继续说:“那天雨大,父亲牵着母亲的手行走在青石小道上,俳句如蜜流淌,化在两者浓情的眼中。终身由雨定下,他们忘不了雨的情谊,我也忘不了雨的情谊。”

安殊一翻动瓷白的双手交握,徐徐出了口黏腻的凉气,减缓着语速说:“好福气,那天的每一滴雨都在祝福相爱的两人。莫塞里是爱和雨的结晶,生有一对晴日大海的双眼。”

“殊一喜欢雨吗?”莫塞里垂眼,看安殊一莹澈的指片上凝滞不动的绯红,觉得那点娇柔的红正像被吊死的白云。

“有时喜欢,有时不喜欢,如今是不喜欢居多了。这都怪莫塞里呐,浑身血迹地闯入雨中,糟蹋了雨的情谊。雨落在手背上能吓我一跳。真可怕的血迹,一点就能攻占一大片辛苦的雨,是颜色的妙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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