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伎+番外(7)

作者:梨晏文 阅读记录

“说得太笼统了。”清水黛子摇袖子,美目严厉地一瞪。

“都过去两天了,梦的余韵跑没了,记忆这点算我能耐。”安殊一停下摆弄含苞待放的芍药花,专注于看人,嘻嘻笑道:“哎呀,数一数字,我说得还算多的,解释不了,实乃黛子姐姐没本事的。”

正说着,佐藤娘敲敲门,匆匆忙忙走了进来。她不好意思地对两人笑了笑,为难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也就什么都不说了,只拿出一封别着银杏叶的信交给了安殊一。

清水艺伎馆是佐藤娘的产业,她时常在此出出入入,与广雅娘相伴的同时也担负些教导艺伎的职责。除此之外,她还是井上艺馆的艺馆贤师,一位弹三味线的高手,很值得人敬佩。

清水黛子和安殊一的三味线都得到过她细心的指点,也都很感激她的谆谆教诲。

最令安殊一在意的是,佐藤娘是水无濑木与他周旋的媒介,专门给他传话的传话筒。每次佐藤娘来都如火车过界,轰轰隆隆,声势浩大,闹得他的心起伏地要掉出来。

佐藤娘本是水无濑家族的家佣,后得上一代家主的通情达理,豆蔻年华的年纪来了花街。她与各色人物周旋的天分和演奏三味线的天分平分秋色,更有水无濑木家族的帮扶,几家茶屋的妈妈桑都很看好她,争抢着将茶屋交给她打点。

佐藤娘虽在距离上远离本家,奈何她仍然是脱离不了,仍尊旧日之称呼,服从在水无濑家的家主之下。

银杏叶是水无濑家族的家徽,显赫的华族的标志,典雅厚重,安殊一常见,最有印象的是一年祗园祭时水无濑木衣上金绣的。

信上的这枚小巧雅致,气味清幽,好像刚从茶水中捞出的。来此信,定然是木少爷又有事交代安殊一了。

“谁的信?”待到佐藤娘走后,清水黛子明知故问道。

“水无濑家的。”安殊一轻声说道。

“咱们的木少爷有何事找你?殊一哪,你可真惹人招惹。”清水黛子打开清新典雅的素锦折扇,遮着半张妩媚的面,若是捕鸟的潜伏花蛇左右窜动,不辨意味地观视安殊一。

安殊一战战兢兢地扫了信上两行熟悉的字,无序的草木在眼底穿梭,手掌盖住信平摊在膝上,冷淡地说:“没别的意思,他训斥我呢,要我救人救到底。他真是闲,这种事还要推给我。”

“那位‘光源氏’?”

“只此一位。”

安殊一擦着信,满怀心事地道:“木满肚子坏水,表面是巴结我,送我身边一位赏心悦目的男子,实则不知道怀着什么心。”

“真可怜呢。”清水黛子缓缓移身,痴痴笑着抚上安殊一的脸,闭上眼贴上他的额头,“安殊一身边又多了个麻烦的人,姐姐真可怜你呢。”

“安殊一是艺伎?”莫塞里放下青竹木筷子,询问藤门茶屋的妈妈桑。

妈妈桑躲避他侵略、可怕的眼神,微微低头,犹犹豫豫地说:“呃……不好说。本来是要成艺伎的,也不知和广雅娘说了些什么,暂时不当了。”

“暂时?”

“嗯。”妈妈桑的声音更小,不好意思地拿出袖子遮住了脸,弱生生道:“暂时的,殊一会有选择的。”

“劳烦,还请再问一事,他人怎么样?”莫塞里微微颔首,思索着说,“见之第一面,感觉不是个严肃的人,却也有些疏离人。”

妈妈桑明白他问的是何意,恭敬回道:“很可爱的,是个容易亲近的孩子,有时候爱捉摸做样。”

次日破晓,朝露未干,云状轻绵。安殊一起了身,一头柔滑乌黑的发长披在肩,慢悠悠在肩挂了件长褂,踏着凄清的晨雾出了卧室。

挽起袖子,他先喝了口水,再迈了几步,取了个破了点儿口的竹编篮挎着。出屋后,他晃晃悠悠地走了许多没必要的步子,在庭院内绕了几个圈,走迷宫样地散了步,才老实站于枇杷树下。

抬头一看,广渺的高天率先映入眼帘,再见了黄亮亮的枇杷果。对比之下,后者的颜色鲜艳,更招安殊一喜爱,他也就拿手贴着额头,露出了个鲜活的微笑。

而后,天色细微地发白,见之更清晰,安殊一挑着迈步,选定了个角度,迷迷瞪瞪地上了梯子,摘了一串儿的枇杷,当数一数有八个,停手了。

在厨房内做活的伊田婆婆看到了他,调着锅里的汤开了窗,喊问:“殊一,今个儿怎么起的这么早?为了摘果子吗?”

安殊一坐在梯子上,托着腮帮子忧愁地对残月出了口气,望窗户里伊田婆婆的半截头,道:“烦的了,伊田婆婆,烦的我睡不着。看看我的枕头吧,一个洞都被我烦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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