痒难自抑(14)

作者:沈绻 阅读记录

老板拖来一张桌子把门堵上,幽幽道:“姑娘,你是外地来的吧。这儿的官府,霸道得很呐。”

“他们是…?”

“他们呀,每家每户挨着收保护费,搜刮我们这些小贩的油水。你说我们这本就是小本生意,哪扛得住他们这样折腾。”

大叔收拾好碗筷,又对楚嵘说:“姑娘,快吃吧,馄饨得趁热。”

小南县小贩生活不易,楚嵘更是不愿意辜负大叔的心意,当下便喝了两口汤。

“他们每天都来吗?”

“也不是,有时半月收一次,有时隔天就来。”

看来唐与还是没有收到教训,今日算是便宜他了。

铺子里的小灶台处忽然传出一记钝响,像是有人用脑袋重重磕在地上。

“什么声音?”如今外头有巡逻队,这铺子里更是一点差错都出不得,若是有什么人藏在馄饨铺里,起了争端,惹来了外头那群人,大叔这几天的生意不是白做了?

楚嵘起身便觉得身上有些不对,双腿无力,头晕目眩,勉强扶着桌子才能站立。

烟台后面的钝响停了,紧接着传来的是一声又一声虚弱地轻呼。

“唔唔唔……”

楚嵘的心直坠冰川,背后生寒。

灶台里为什么会有奇怪的声音,大叔为什么拿桌子堵上门,正因为是——

“你不是老板,你是谁?”说这句话的时候,楚嵘已不能明辨眼前的事物。

是那碗馄饨,馄饨里被下了东西。此人把门堵上,不是为了防止那些进来,而是为了不让她出去!至于灶台后面的人,应该就是这家铺子真正的老板。

怪不得,怪不得她这一碗馄饨从下锅到上桌,耗费的时间那样长,竟没想到是有人悄悄换了身份,在她的汤里下了药。

“姑娘在说什么?”

模糊的视野里,那人转过了身,手里似乎还拿着粗绳。

“你到底要……干什么……”

她终于眼前一黑,软软地倒在地上。

月黑风高,夜风拂面,有些湿热。

云过,遮起月色,将柳叶蒙上了一层黑,看不清它原来的颜色。

楚嵘在混沌里,隐约听到有一人说:“她若死在李冀的管辖界内,恐怕洛王与皇上都不会罢休。届时李冀难逃一死,往后那楚何亭便少了支气力针对我。”

“是,殿下。”

楚何亭?那不是太子殿下吗?她在小南县根本没有认识的人,究竟谁要杀她?

身边的人走远后,楚嵘的身体才慢慢恢复了知觉,左腕处的灼痛愈演愈烈。可这难能恢复的知觉,却因为鲜血的不断流失,又慢慢散去了。

她努力睁眼,想要求救。

可夜深人静,她被割破了手腕丢在河边,又有谁能救她。

楚嵘迷迷糊糊地想:割腕失血过多而死,听上去好生惨烈……

有仓促的脚步由远而近,紧接着左腕处的伤口被紧紧捂住,有人将她靠进了怀里。

那人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檀香。楚嵘被那香包裹,有了一刻清明。

“楚嵘。”来人摸了摸她的脸,“别睡。”

她费劲地将双眼睁开一条缝。

她认得那两片薄唇,和他那像被雕琢过的漂亮的下颌。

“尉…迟……”

尉迟渡生怕她听不清楚,凑至她耳边,轻轻道:“我在。”

那个一向不动声色的尉迟渡,在短短二字之间,竟几不可察地颤抖起来。

他抱起了楚嵘,一路上不断地唤着她的名字。而在楚嵘记忆里,她靠在尉迟渡温厚的肩膀上,每走几步,便有人温声唤她:“楚嵘,别睡。”

后半夜楚嵘发起了烧,尉迟渡一刻也不敢停,亲自上药包扎,为她擦拭额角的冷汗。

她到次日正午才转醒,左腕疼得不行。

我这不会是死了吧?她龇牙咧嘴地想。

“渴吗?”一旁尉迟渡冷不丁地开了口。

楚嵘一惊,老实回答:“有点。”

他倒了杯水递给她,在床沿坐下了,“可还疼?”

楚嵘看了看自己缠着纱布的左腕,嘴角都不知道耷拉到哪去了:“疼。”

“嗯。”尉迟渡接过茶杯,“歇着吧。”

楚嵘见他放好茶杯,转身要走,连忙把人叫住:“那个……”

尉迟渡停下脚步,等着她的下文。

“昨天晚上,谢谢。”

楚大郡主平生第一次道谢,声音小得像秋天的蚊子。

“不谢。”走时还客气的帮她把门带上。

一句谢谢终于出口的楚嵘松了口气,明明昨晚背她回来的时候那么温柔,咋一到今天,又变成这副不咸不淡的模样。

她这回可不是欠了一座侯府了,而是欠了半条命。

姑且不谈该如何报答尉迟渡,当下她最应该考虑的,是昨晚对她下手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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