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倾心(喜相逢之二)(19)

“姚舜平。”整件事,充斥一股叫人忍俊不禁的荒谬感,让她忍不住掩嘴一笑,答道:“我的夫君。”

知他难以接受,她赶紧道歉,“这说来话长,这阵子我让他搅得一团乱,除了忙着正确认这件事,也是因为……”

顿了顿,想起先前孕吐期的惨况,她不觉得这会是件让人听起来心情愉快的事,索性略过直接跳到结论。“总之,前些天奉你之命送补给品的人才来,我写了封家书托他带回去给你跟姐姐,没几天前的事,你们可能路上错过了。”

“夫人!”安置好小主人的武海刚好赶回来,远远就看见这倒了一地的画面,赶至身边后,自然是神色警戒地看着冷之沧。

“不碍事,这是我沧哥哥,自己人。”牧倾心要武海宽心,并吩咐道:“少爷他刚刚让人打晕了,你帮我扶他回屋里去,我一个人处理不来。”

犹豫地看了冷之沧一眼,见他确实无任何敌意,只能扶起晕厥过去的男主人,领命而去……

“妹子,这到底是?”将她的发号施令看在眼底,对她从容不迫且自然而然的态度,冷之沧是真好奇他到底错过了什么?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沧哥哥,咱们屋里头说去,这事真的是说来话长了……”看了看倒在较远处的范大垌,牧倾心摇摇头,叹了口气,打起精神说道:“真多亏了你的先见之明,先前让人留了。‘七上八下九晕晕’给我,要不,今儿个可就惨了。”

冷之沧不是个笨人,那从容的神态,毫无迟疑的自信与笃定,再加综合目前所得到的资讯,只能有一个结论——

“你……”冷之沧狐疑地看着她,揣想着可能性有多少。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牧倾心点了点头,下面答复他的疑问。

没错!那些消失的记忆,全回来了!

“所以他……”吃惊地看着刚刚被扶进屋的人,冷之沧让这当中的剧烈变化给砸得七荤八素。

“嗯,是我的夫君没错。”她承认,语气泰然,有点理所当然的意味。

冷之沧无言。

到头来,他白忙一场,如此披星戴月又日夜兼程地赶来这儿,到底是为了什么?

“进来坐吧。”扶着微挺的肚子往屋子去,牧倾心招呼道:“沧哥哥会亲自来这一趟,一定是查到了些什么,觉得很重要,是不?”

“你不都知道了。”跟着她的步伐,冷之沧没好气。

“那可不一定。”牧倾心不认同,说道:“知已知彼,总要了解透彻,确认有无疏漏的部分,方能百战百胜。”

百战百胜?

挑眉,因为这一句。

不知怎地,对这位尚未真正识得、可以称上一声妹媚的传奇人物,冷之沧竟没来由的开始感到一股同情之意。

惹熊惹虎不要惹到女霸主……而且还是特别聪明,完全是扮猪吃老虎、专走智慧型犯罪的女霸主。

冷之沧决定事情过后,他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立下家规,白纸黑字的警告后世子孙,对这样的女人,交朋友可以,当枕边人的话……

嗯,真是太悲惨了!

有人,一路昏迷到夜半三更才悠悠转醒……

“心儿!”他霍地一下坐起身,突来的劲道让原本大字形睡在床中间的女儿往另一头翻了半边身子,迷迷糊糊地有转醒的迹象。

“没事,我没事。”跟着醒来的人直觉出声安抚,拥着女儿的小身子轻轻拍抚了两下,轻巧地让她再次进入沉睡的梦乡。

“你……”姚舜平就着留置床头的烛光,开始回想发生了什么事。

“我没事,女儿也没事,寨子里有些损伤,但幸好没出人命,大家都没事。”

有如他腹中蛔虫,牧倾心柔声禀报:“至于来袭的汉兵,还有你那个要置于我死地的儿时玩伴,全牢牢地给绑着,等着明天大家休养过后,才要开会讨论后续该如何处置。”

他听着,却有些回不了神,不自觉又道:“我……”

虽然一个我字之后就没了下文,但牧倾心极为贴心地为他指点迷津。“你让范大垌的手下给打晕了,加上混乱中,跟着中了‘七上八下九晕晕’这药……”

七上八下九晕晕?

“那是我沧哥哥给我防身用的迷药。”极精准地抓住他的心思,她很适时地为他解惑。“下午危急的时候正好派上用场,但夫君也跟着不小心受了药性影响,因为体质的关系,让你昏迷到现在。”

所以……就这样?

都没事了?

姚舜平有些恍惚,不太确定那一度危及生命的劫难,怎么他睡了大半天之后,就全消失了?

“夫君……”抱着女儿,牧倾心语气一变,好可怜、好可怜地说道:“下午的时候,我好害怕,还以为就此见不到之儿跟你了。”

夫君?

这称谓让姚舜平眯起了眼,而后很不动声色地看向那我见犹怜的小女人。

以前……那个以他为天的姚心儿才会这般柔情似水地唤着他……

“没事了,有我在。”姚舜平躺了下来,将两母女一同抱入怀中。

“下回要再有这种事,你千万别再这么做了。”想起他义无反顾想为她挡刀的精神,要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

但牧倾心忍着那份感动,必须把话说明白。“刀剑无情,要不是你那儿时玩伴想留你一命,水云一介文人只有白白跟着送命的份。”

水云?

又变水云了?

略过这叫人捉摸不定的可疑处,姚舜平驳斥她:“说什么?我是不会眼睁睁地看人伤害你的。”

“我有迷药防身啊。”她说。

他抱着她,不语,但意思很明显——在这一点上,他万万不会有半分的退让!

因为他展现出来的执拗,不理性的执着……明明就是不讲理、不是一个聪明人该会的做事方式,却让牧倾心的一颗心化为绕指柔。

除了像面对女儿时、要化了那一般的柔软,心里……还有些些的甜……有些些飘飘然的暖……

这才是他,真真切切的、孩子气的他。

虽然名满天下,可实际上的姚舜平,其实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过于顺遂的人生让他将生命视为一场大型的游戏。

因而,他可以是温雅博学的书生,也可以是拿下流当有趣、自己玩得很高兴的痞子,那些赖她坑她又吃定她的厚颜小人样也是一样,全是孩子气的他游戏人间的各式面貌而已。

水云、水云,一朵水中的云……

如此的变化莫测,藏在真心意里的,却是叫人感到这般窝心甜蜜。

他珍视她,其程度是超越过他自己,他把她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抱歉,大垌他疯了。”姚舜平突地开了口,说出他想了好一会儿的话。“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当然,也是我识人不清,没发现他是这样的人,累得你连番因他而受害,都是我的错。”

声音明显闷闷的,想起那段变质得夸张的友情,他其实比谁都难以接受这荒诞走板的结果。

他相信没有一个人会去想象,自幼的玩伴竟长期以来对自己有不寻常、甚至衍生出占有欲的妄想!

知他自责,素手越过置中的女儿,轻贴上他的心口,她说:“别想了,你不能控制别人要成为怎样的人,那不是你的错。”

“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亲了亲她的发梢,姚舜平只想带过不愉快的话题。

她没接声,纤长的指倒是一下又一下地轻搔他的心口。

这是以前的心儿会做的事……

眸色变暗,姚舜平一把握住那撩人心神的纤纤素手,是真的觉得有古怪。

她其实想起来了?关于以前的事?

牧倾心不给他进一步揣想的机会!

这人,太早跟他揭了底牌,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就像是下棋,人生,不也是一场大型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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