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今天不看书(四艺花娘之三)(12)

再次见到善若水,他似乎对她有些动心……腾铎自嘲地扬了扬唇角,无法不承认自己与一般男人无异。面对这般绝色,如何能对她不怜、不心动?

耳畔落入他沉厚的醇嗓,善若水轻咬着下唇,眸光落在腾铎手中那一张写着她闺名的卖身契,她心里苦极了。

好不容易坚定的心思,因为腾铎手上那一张卖身契彻底崩溃。

她的卖身契由四季夫人手中沦到他手上,会不会没多久之后,这张卖身契又会沦到哪个王公贵族或哪户富贵人家手上?

“银货两讫……我花了你不少银两吧!”一种说不出的不安将她紧紧笼罩。

她不想哭的,但瞧着腾铎手中那一张卖身契,让她心里抑制不了的酸意,化成一颗颗晶润如珍珠的泪水,顺着粉颊染湿了衣襟。

腾铎见着她流着泪楚楚可怜的模样,浑身一震,一时间竟词穷地不知该说什么地杵在原地。他虽然有一个妹妹,但从小他只知钻研武术,找谙达切磋功夫,女儿家的心思他压根不懂。当时不懂,现在更不可能会懂。

腾铎看着她的眼泪,心口莫名的烦躁让他的语气有些粗鲁地命令。“别哭!”

善若水闻言,沉静了会儿,眼泪真的止住了,但蒙着雾光的红眼眶,却让她瞧来更加怜人。

“为什么哭?”晒得健康的麦色俊颜透着赭色,腾铎问得好不自在。

他是真不仅,他替她拿回了她的卖身契,她该开心的不是吗?为什么要流泪?

善若水心窝漫着揪痛,敛下水眸,没给他答案。

过了好一会儿,她迎向他充满不解的黑眸开口。“若水想求将罩一件事。”

鹰展浓眉微挑,腾铎酌量了片刻才道:“你说。”

“在将军要转手把我卖出前,请知会若水,让我多些时间做好心理准备。”

因为一张卖身契,她的未来操控在其他人手里。

即便她极力压抑,还是不难听出她低柔的嗓揉着一丝丝自嘲的薄凉意味。

卖?好伤人也伤心的一个字!她把他当成何等下流胚子了?腾铎刚毅的下颚绷得死紧,蹙拢的眉峰彰显出他此刻的心情。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古今中外,哪个青楼女子能有好下场?或许我无法左右命运的安排,但至少我能在这份无法掌控的未来,多要一点自尊。”她仅有的,也只有骄傲与自尊。

腾铎瞬也不瞬地仔细端详眼前那张苍白却坚毅的面容,感觉胸口像是狠狠受了一记重拳似地,震得他极深、极痛。

“如果我在你眼中是这种人,为何全京城这么多男子,你独独把菊香柬给了我?”他扬眉反问,眸中探询的意味甚浓。

腾铎的疑惑正是近日来缠绕在心头的结,如今教他问出,却凛然地让善若水不自觉地微颤着。

整了整紊乱的思绪,她说出对他初衷的认定。“因为我是不折不扣的傻姑娘,信自己的眼光,信自己可以在不可能当中觅求一个可能。”

腾铎扬了扬唇,如鹰般锐利的目光,因为她说话的表情,闪烁着过分炽热凌厉的光芒。

眼前的秋美人,根本不似她外表般柔弱。她的内心存在着不肯被斗败的坚毅灵魂,她身上散发的气质,就与他在战场上永不言败的精神如出一辙。

思绪似乎在瞬间豁然开朗,无须赘言,这样的她,彻底将他征服。

瞅着腾铎进着火光的深眸,善若水隐隐感觉,他有些不一样了。

善若水尚未来得及厘清是什么不一样,墨迹、红色压印及圈缚自己的卖身契,已在瞬间被腾铎撕成碎片,抛手撒出。善若水瞠着盈盈水眸,看着若雪片般的碎纸由空中纷落,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

“这张卖身契对我本来就没有意义。”腾铎耸了耸宽肩,撕掉善若水的卖身契后,心里忒是爽快。

在为她奔波张罗住处时,他已经有了决定。既然善若水有意将终身托付于他,他的侠义之心也允不得他对她坐视不理。

那他倒不如就来个顺水推舟,先将她纳为妾,也可暂时打消额娘急着让他成家立业的打算。

善若水看着他不以为然的神情,心里的悸动一波又一波,转瞬间,水眸又管不住地泛着泪光。没了卖身契,那代表……

腾铎看着她感动得一塌糊涂的模样,一时间竟有些不自在。“你的事办得太仓促,所以我还没能跟我额娘禀明,所以我暂时还不能把你接进府;前些天我托人在‘百花深处’这条胡同找了个四合院,你就暂且住在那儿,成吗?”

北京城里胡同不少,有龙蛇混杂也有文人雅众。

为了善若水,他特地找了远离烟花之地,颇具雅意的居所。而这条名唤“百花深处”的胡同,听说是在明万历年间,有一对夫妇在些带种菜为业,养花成景而得名。他想,这般悠然的环境,似乎挺符合善若水的文人性格。

听着他对她的细心酌量,善若水屏着气不让眼泪滑下,好半刻才挤出了一句话。“将军!你为我做的够多了,谢谢……”

自从发出菊香柬后,她的心情忽高忽低、忽冷忽热,此刻见他把她的卖身契撕了,又费心替她找了容身之所,她忐忑的心思这下终是有了着落。

“傻姑娘。”她那重重的鼻音,让腾铎听了心疼。出乎意外的,善若水一再牵动着他从不曾为女子心动的情弦。一旦动情,滞在她身上的眸光似乎更移不开了!

善若水眨了眨眸,思绪仍困惑之际,腾铎刚毅的唇已不自觉撷住她的软唇。

水眸忽地瞠大,善若水感觉到他热灼的吐息,以一种她未曾经历过的方式,强行席卷她的所有。

他抵着姑娘柔软似桂花凉糕、气息清甜如蜜的唇,沉嗓因为迫不及待撷取她的甜美,而揉着渴望的低哑。

在他张狂而强势的吻中,善若水双颊轻染嫣红,思绪呈现一片迷蒙的空白。

所能感觉的,是他霸道的吻,挑拨着她的青涩。迷迷糊糊当中,善若水眼角滑下喜极而泣的珠泪,任由腾铎以最激烈的吻收服了她的心。

没有凤冠霞帔、八人大轿,更没有将军夫人的头衔,善若水在春雨绵绵的小雨里离开四季楼,展开了全新的未来。

第6章

善若水随着腾铎步出四季楼时,由两匹骡子驮起的四人桐木驮轿早在楼外候着了。在善若水的坚持下,没有烟花爆竹,鼓乐合奏齐鸣的排场,四季楼的秋美人是以极低调的方式离开四季楼。

别了四季夫人,腾铎偕她一起进入宽敞的轿厢内,坐在红褐毡垫上,善若水隔着窗帷,看着富丽堂皇、结彩纷呈的四季楼渐渐没在暮色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悄悄打量着善若水从容优雅的模样,腾铎突地开口。“你的书,过些天会差人运到‘百花深处’胡同的四合院里。”看着装书的十只桐木箱全细心地覆上一层防水油布,足以见得善若水对书的珍宠。

善若水微颔首。“虽然有些仓促,但我还是择了几本放在身边,不怕闷着。”

她说着,挺不在意的神情在噙着淡淡笑弧的牵动下,有种满足、幸福的意味。

腾铎漫不经心地轻应了声,不由得开始思索着该怎么同她说明,他们未来的关系。打量着善若水沉默的坐在一旁,迳自翻阅带在身边的书册,一脸怡然自得,让他不禁想,她可以容忍自己当个小妾吗?

因为当日翔韫的话,他不由得酌量起同善若水说话的言词。也随着与她交谈的次数增加,他对她有了粗括的了解,也因此希望,她不要因为他无心的言词受伤。

在轿厢随着行进规律的震动下,寂静的气氛因为他的思绪,登时有些沉重。

“怎么了?”发现他若有所思的眸光如影随行,善若水不禁合上书,有些疑惑地问。

他神色复杂地瞅着她好一会儿才开口。“四合院那边我拨了个丫头和厨娘给你,有空……我会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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