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花凛凛(22)

“身为Regen的经纪人,没在接到Regeri受伤的第一时间赶来,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啊?”海英见着景未央,忍不住替倒霉的表妹出出气。“未央小姐,你的良心到哪儿去了?”

景未央朝海英释出笑容,高雅地踏下最后一阶舷梯,踩上陆地,踮脚吻吻海英脸颊。

海英也轻贴一下她的颊,很快发现这个穿无腰身长衫裙、大披肩从脖子盖到肚子的女人有点不一样。“你怀孕了?!”惊讶又疑问。

“你不是医师吗?”景未央拉好衣物,红唇弯提,神情愉悦,没多说,迳自走往海英停在码头坡道边的车。

“我的妈呀!想不到你会怀孕!”海英跟上她的脚步,取过她挎在手中的小行李箱。“说吧,从谁那里偷来的精子?”

景未央瞅睐他一眼。“海英,你这是污蔑加性骚扰——”

海英歪头笑了笑。“怎敢、怎敢,我只是好奇。”

景未央回给他一抹柔笑。“只要是商品,都有个债。”

“所百甚是、所百甚是。”所以是买来的叹!海英瞄一眼景未央那颗微凸的肚子,嘿嘿陪笑。好个厉害女人!完全把男人物化!

“海英,”景未央微仰脸庞,像在算计什么般,美眸陈着他,沉隐流转。“你什么时候回BlueCompass报到?”

“喔,这个呀……没有时间表。”海英潇洒耸肩。“我在BC本来就是打工性质,做做停停……”

胡聊几句,大方道:“而且,自从我不小心把剪刀留在玛格丽特肚子里,大爵士气得几乎不付我薪水,我干脆自放无薪假,等他们知道没有医师在侧的痛苦后,自然会召我回去,反正不急,加汀岛有很多事需要本医师的才能。”

像个奴才,把手上的行李箱搬进车后座,他速速绕往前座开车门让景未央上车,再回驾驶座这头,上车发动引擎。

车子在熹微的晨光中等着码头火车通过。

景未央看着车窗外路边的扶桑花,蓦地询问:“海英,你要不要来RedAnchor?”

“干么?”海英眉毛挑得高高地,踩油门,穿过造船厂运木蒸气火车余飘的轻烟。“你要捧我当武打男星吗?我可没有罗煌一身好功夫,虽然我长得比他帅很多——”

“RedAnchor不是只有影艺事业部。”景未央好笑地回望海英自豪的表情,没再多提,纤指调按音响钮。

海英爱好绘画和古典乐,车子里放的必定是有助胎教的曲子。

“未央小姐,你知道吗,根据研究调查,绝大多数的天才资优生喜爱听的音乐是重金属摇滚,罪犯则偏爱古典乐……”海英在〈卡农〉的旋律里,悠转着方向盘,嘴里说着:“难怪《发条橘子》的Alex喜爱贝多芬——”

“海英,”景未央徐声打断海英,像挖掘他独特的天赋,建议道:“有部即将开拍的电影需要一个病态杀人魔角色,你要不要去试镜?”

海英一诧。“什么——这就是你要我进RedAnchor的目的啊?我觉得我的容貌外形比较适合演出文艺爱情片里,驾驶帆船徜徉碧海蓝天的多金雅痞。”

景未央微微笑,偏首靠窗,看着扶桑花、缅栀树影中起伏的街景。进了闹区,画着帆船的大型广告牌出现,她才道:“那个远航赛的冠军和蕊恩什么关系?他说要把黄金奖杯献给蕊恩——”

“说说罢了。”海英咧唇露齿,不以为意。“那家伙是荆棘海无国界慈善组织成员……”

“荆棘海无国界……”景未央呢喃低语:“这么巧……”

海英听着〈卡农〉之后的〈野玫瑰〉,跟着哼唱,没听见景未央轻细的嗓音,自顾自地边唱边说:“他们非常需要钱,无时无刻、随时随地能募款就募款,能搞钱就搞钱,我猜黄金奖杯应该已在港区某间当铺里……”哈哈哈地大笑出声。

“他跟蕊恩什么关系?你这个经纪人去拷问好了,我舅妈也正为这个问题烦恼,我看只有未央小姐你能解决……”

海英车头转个方向,决定晚点儿再回旅店,先将景未央载往杜氏综合医院。

何蕊恩早可出院了。

外伤痊愈,好得看不到任何疤痕,她却老是说胸腹疼痛,病弱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接连几个礼拜,杜笙笙安排女儿做检查,结果显示她断裂的肋骨复原良好,没什么问题。再安排更详细精密的全身检查——她健康得很,没有半点毛病,但体重越来越轻。

她食欲差,找不出原因,身体这里痛那里痛,找不出原因,只好一直住在医院,早晚输液、打营养针。

有时,医护人员夜间巡房,听见她的哭声,进门瞧。她整个人缩抱成一团,蜷在床被中,说胸口痛得难受,眼泪一颗一颗湿了枕头被套。他们给她打针吃药,都无法让她好受,最后,院长和何老板来了,她也哭到筋疲力竭昏睡了去。

“明明检查不出问题……到底哪儿不对?再这样下去怎么行……”杜笙笙昨晚又在女儿病房里的客厅待到天亮。

何乐沉着眼,静看妻子一夜没睡的憔悴脸色,久久,他道:“是心病——”

杜笙笙一震,抬眸对住丈夫,目光颤抖。

何乐起身,绕过单人沙发,在滑门前,抓住妻子的双手,嗓音很诚恳地说:“让她去一趟无国界吧——”

杜笙笙定了一会儿,摇起头来,正要开口,房门唰地被打开。

“啊!”海英叫道。“舅舅、舅妈,我不知道你们在这儿……”尴尬地笑看长辈牵抱在一起的身影。“我带未央小姐过来看蕊恩。”他退开身躯,让背后的女人进门。

景未央朝何乐夫妇颔首。“何老板、杜院长,好久不见。”拿出随身包包里的礼盒递上前。“在阿根廷买的小东西,不成敬意。”

何乐微笑接手。“未央,你太客气了。你这次特别让蕊恩到离家很近的海岛拍摄宣传照,方便她回乡度假,与我们夫妻团聚,我还没感谢你的用心,就迳自安排了活动要蕊恩出席代言,才该跟你抱歉。”

景未央摇首。“别这么说,何老板。蕊恩自己没意愿的话,就算你是她父亲,她也不会参与。”

何乐笑着直点头。“你果然很了解蕊恩。”

“未央,”杜笙笙猝然抓住景未央双手,皱眉凝视她的眼睛,说:“你想个办法,发布消息,让蕊恩和罗煌举行一场婚礼——”好断了对无国界不负责任男人的心心念念。

“笙笙,这不是个好主意。”何乐反对地看着妻子。

杜笙笙坚持地说:“他们两个恋爱的消息传报这么多年,也到了该开花结果的时候了。”

“笙笙,你当初同意让蕊恩走这条路,找了罗煌在她身边,只是个防堵是非的策略,不是吗——”

“不是。”杜笙笙急声反驳。“不只是策略。我衷心希望他们长时间相处培养感情——”

“笙笙,父母不用做这么多——”

“不用做这么多?”杜笙笙截断丈夫嗓音,眼神轻慢地瞧着他。“你一样瞒着我弄了活动,安排她和那个无国界年轻人在一起——”

“两位不要争执了。”海英出声,搔搔耳朵。“经纪人在此,听听未央的意见可好?舅舅、舅妈——”

杜笙笙、何乐这才把目光焦点转回景未央身上。

景未央一脸沉静笑容,好像在看小孩吵架,那神情使人干窘。

“这边坐吧,未央。”何乐拉着妻子的手,往长沙发移身、落坐。

海英站在邻近门边的双人沙发旁,恭请着景未央。“坐啊,未央,站那么久,会不会不舒服?”

景未央轻摇着头,解开大披肩,坐入椅中。

杜笙笙惊异地抽气。“未央要当妈妈了?!”

景未央微笑颔首。“还要五个月。”

“什么时候结婚的,怎么没有通知我们?”何乐淡淡一问,并不是真的想知道这个年轻女强人的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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