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烟不渡[先婚后爱](33)

作者:银河客 阅读记录

“吃过饭了?”

季严凛的声音压的有些低,牧念河听见关门的声音,随口问,“还没,正要点,你回家了?”

季严凛正放下公文包,换鞋的手微顿,噙起笑来,“嗯,回去了。你住哪了?方桓说你没联系他订酒店。”

走之前季严凛是要给她订酒店的,但那时候她不知道客户家在那里,也无法确定项目周期,便说等到了再联系方桓。后来牧守星表达了自己的一番心意,她没好拒绝,索性就不麻烦方桓了。

“你弟对你倒是不错,难得。”季严凛没想到牧家还能再多一个正常人,意外的夸了一句。

牧念河笑,靠在那摇椅上,莫名的神态放松,连她自己都没发觉自己已经对季严凛慢慢卸下了心房。今天一下午她心情都压抑的很,季严凛的电话难得帮她换换脑子,便和他开起玩笑来:

“你没听过歹竹出好笋吗?还出了两根,也算祖上积德了。”

“哦,哪两根,不就你弟?”那人忽然压了声音逗她。

她纳闷,直起身子,较真儿问:“我呀,我不算吗?”

只听电话那边终于笑了,见她入套,说话直接撩拨浪荡起来:

“你算哪门子牧家人,要算也只能算我的人。”

第23章

她脚尖点在地上, 摇椅瞬间就不摇了。

电话里安静了下来,电流传递着两人清浅交复的呼吸声。

她不说话,季严凛也就不说话等着。

“无赖。”

过了会儿, 牧念河红着脸轻啐。

她简直语塞的不知回什么, 只能嘣出这两个字来。

电话那头终于笑了, 他咬着烟, 声音有点含混:

“退不了了。”

无赖也没办法,左不过只在她这儿闹腾闹腾罢了。

牧念河怕他再说出些让人难以招架的话,便说:“我要收拾东西了, 一会儿还得处理些工作。”

她低头看自己的脚尖,她今天穿高跟鞋走了好远的路,走的脚都疼了。

“嗯。”然而对面淡淡应了一声,没有挂电话的意思。

好吧。

她想了想, 还是先解放自己的脚比较重要,于是没管他,把手机搁在桌子上,打开扩音, 开始将洗漱用品,隔脏睡袋和拖鞋那些生活物品拿出来归置。

手机就这么公放着,季严凛那边好像也有公务要处理, 两人并不是一直都在说话。

“要出差几天?”过了一会儿, 他突然问。

牧念河人已经在浴室摆放洗具,一时没听清, 又跑回来问:“你说什么?”

“我说,你要在徽城呆几天?”

“顺利的话一周, 如果磨合的不太好,大约一周半吧。”

“项目周期都这么长?”

“看情况, 这位客户年纪比较小,我想多上点心。”

“知道了,酒店定位发过来,有事给我打电话,任何时候。”

“好。”

季严凛那边有电话进来,两人终于结束了今天的通话。

挂掉电话,满室安静。

牧念河手里拿着毛巾,靠在卫生间的门板上,舒出口气。

大约过了半分钟,她摸了摸自己热气消褪的脸颊。

第二天,她一大早就去了医院。

依旧是昨天的场景,程寻的妻子旁若无人的刷题,偶尔才会起来看儿子两眼,程寻则和她并肩坐着,聊孩子的情况。

“发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奶奶也年纪大了,哪里懂得什么神经母细胞瘤,孩子说肚子疼,就以为是吃东西吃坏了或吃撑了,一直没管。”

程寻一直低着头,始终保持一位父亲的体面,牧念河转过头,俯身在笔记本上记了些信息。

“我和介绍人了解过您二位的情况。您是和夫人都是沪市科学研究所的研究员,平常很少回家。”

“没错。我们工作都很忙,孩子就交给他奶奶带了。不过现在,再忙的工作也没必要忙了,我夫人从研究所辞职了,打算考本地的公务员。”

牧念河视线落在角落的中年女人身上,顿了顿:

“我在孩子的日记里看到过,说母亲是很厉害的物理学者,就是工作很忙,很少回来看他,他以后也想研究物理和天文,当宇航员。设计墓碑的时候,你们从这个角度考虑过吗?”

程寻苦笑:“我们原来也都是这么以为的,前几个设计师也是这么出的图,但和孩子旁敲侧击的时候却又觉得不对。孩子比较懂事,平常不怎么表达自己的喜恶,有时候我们也拿不准他究竟想要什么。”

说到最后,程寻终是有些站不住了,牧念河扶他坐下,见他双手扶额,身躯颤抖,声音像是被撕碎的一般,有些难以再说下去。

“您已经做的很好了,只是人世间的事很难两全,人活着就总有遗憾。”她稳着情绪。

也许是她音调太过平静,程寻苦笑了声,只当她年纪轻无法共情,不再与她相聊,将头深深埋进膝盖中。

从医院离开前,她还是没忍住提醒程寻,公务员的报考年龄需要在35岁之前,看程夫人的样子,可能不太符合条件,还是将更多的时间留给陪伴孩子更好。

选择辞职考公务员的原因不难猜。弥补、愧疚、亦或转移伤痛都有可能,但若是因做错了决定,失去和孩子最后相处的时间,却是得不偿失。

然而程寻的答案却出乎意料,他摇了摇头,声音苦涩哽咽:“她今年也才33岁。”

牧念河怔然。

在民宿休息了一天,次日她乘车前往程子邯一直生活的地方,路途中,不知怎的,程夫人的样子还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她找到合同上的名字,打开搜索引擎。

果然,搜索“赵绾知”这个名字,出来的照片是她去年刚获科学奖时拿着奖杯的样子。

照片上的年轻女人优雅美丽,自信明亮,和在医院刷题考公务员的程夫人简直是两个人。

牧念河叹了口气,关闭手机。

她承认,她不喜欢程家夫妇这样的父母,但出于职业礼貌,她必须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能用个人的三观道德谴责客户。

八岁的孩子多年不闻不问,丢给祖母一走了之,无论是为了自己世俗的成功还是祖国的科研事业,他们都不是称职的父母。眼下孩子病了,又做出这幅苦兮兮的样子,看的人心里有一种割裂感。

同样是被丢弃过的人,她甚至不敢想,八岁的孩子会有多绝望孤单。

可是当想起,程夫人刚过33岁就半头白发,她又气不起来了。

为了孩子,半年里白了一半头发的母亲,怎么会不爱自己的孩子呢?

按照程寻给的地址,她去了程子邯一直生活的地方,也就是他奶奶家。

老人家因为伤心过度去社区医院输液了,开门的是孩子的爷爷,看上去神色也恹恹的。

牧念河没有过度打扰,在孩子的生活区简单参观,拍了几张照片后就走了。

回到民宿前,她先找个打印店,将手机里面的照片和资料都打印了出来,为将来案例展示作准备。

期间她上一单的客户也来催她要二稿,顺便问她石材有什么建议,她一直忙到晚上九点才着手写程子涵墓碑的设计方案。

小孩子的心思最难猜了,八岁的孩子也很少有真实的梦想,大多是看到电视里的宣传或被周围人影响,闹嚷着说自己以后要做某某某,但其实大多都不是真的。

于是牧念河从梦想想到理想,再想到心愿,最后还是觉得,应该落脚在——家,这个最基础的概念。

有了方向牵引,她再次重新回头看孩子的生活环境照片和日记,发现孩子性格内敛,平时话也很少,写的日记和画的画几乎没有出现过“想念爸爸妈妈”的字眼和意向表达。

但是孩子写到过这样一句话:想成为妈妈的工作。

当时程寻拿给她时,解释是孩子话说的不通顺,正常理解似乎是:想成为妈妈一样的科学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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